连环计
南施遥没得到理睬,走到往枯树旁一靠,眼睛笑眯眯地看向赵景程,等着看她如何招呼马车。
前方果然驶来了一辆马车,不过赵景程和惜刃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南施遥又在一旁不为所动。
这样干楞着,马车便直直地从眼前驶了过去,只留下马蹄与车轮軲扬起的沙土在空中飘荡。
“……”
这马车要如何搭乘呢。
赵景程想不出来,扭头看了眼后方沈默不语但眼神正津津有味看她的南施遥,呼出一口气,打算低下头去问他一声。
又是一阵马蹄声,她擡眼望去,刚刚从她们面前驶过去的那辆马车竟然向她们这边驶了回来。
她掩着口鼻,神情疑惑。
御者在她面前叫停了马匹,探出头来,语气热切和蔼问候道:“几位这是…赶路?”
看着面前面容亲和的御者,她缓缓点了点头,问道:“请问女郎的马车是要去往何处?”
御者笑了笑,回道:“看小姐带着两位小郎君,是去往昭阳?”
说话时,御者的眼神细细打量着三人,眼中隐隐透出算计。
赵景程有所察觉,想了想,回之一笑,“想来我们要去的地方与女郎不大顺路,还是不叨扰了。”
见自己遭到了拒绝,马车上的女郎语气生硬了许多:“几位想必不常出远门吧。”
身下的马儿有些躁动,手持马鞭的女郎便用鞭杆儿将马背上沾了尘土的鬃毛抖了抖。
“……”
尘土被风卷席着吹到赵景程的脸上,她仍旧不做言语,半眯着眼睛抵挡风沙对她双眼的侵犯。
借着那阵风,她敏锐的发现了马儿隐在鬃毛下深深的刀痕。
车夫看出她眼中有警惕,换了种语气说道:“这条路上少有村落,离这儿最近的村子都得行三四十里地,路途十分遥远。
此处的人若要出行都是预先租好车子,像你们这种半道出来的,能遇上我这不曾载人的空马车,算是天大的幸运了。”
女人把身子俯下,离她的距离近了些,“小姐,今日我愿载你们一遭,若真不与我同行,这天色暗后,周围可就没你想的那么安全了。”
“还是不必,多谢女郎好意。”赵景程继续拒绝。
女人摇了摇头:“这夜间如遇上野狼丶歹人,你一个女人就算再厉害,也护不了身后的二位小公子嘛。”
“……多谢。”
见她油盐不进,女人没有过多纠缠,挥鞭驾马离去,口中念着:“好心当做驴肝肺喽~”
休息了一会儿,三人便向着良储的方向西行,一边赶路,一边看看路上能不能遇上顺路的马车。
行至黄昏后,又看见一辆西行的马车行驶而来。
南施遥注意到了之前赵景程对拦车的无措,笑着将马车叫停,问起了情况和价钱。
马车内部较为宽敞,坐下三人绰绰有馀,讲好价钱后,三人便进了马车休息。
“进了良储,我会把几位送到最近的客栈里,几位尽管放心。”
这位御者不爱说话,吩咐完后就继续默默的赶车。
赵景程隐隐觉得有些古怪,途中十分警惕,可这人确实将她们安安稳稳的送到良渚的一家客栈,她的疑虑也就只能打消了。
“哎呀,终於能有个歇脚的地方了,陆小姐,还是放下你那疑神疑鬼的心思,好好休息一下吧。”
南施遥笑眯眯的撞了一下她的肩膀,说道:“看你路上怀疑这儿怀疑那儿的,结果人家还不是好好把我们送过来了,不要总把别人想的跟你自己一样小心眼儿。”
赵景程很头疼,马车上不小心对南施遥说了一句话,这家夥又开始烦起她来,她抿着嘴一把将南施遥推开,说道:“男女…”
“又是男女授受不亲对吧?”南施遥又没皮没脸的粘上她,“老用这一套,陆小姐你可真古板。”
“夏虫不可语冰。”
她到今日才算是开了眼了,往日宫里的妃嫔从未有过南施遥这般的性子,大众眼下哪个不是彬彬有礼丶循规蹈矩。
她真是不明白世间怎么会有南施遥这样的男子。
前面带路的店小二见她脸色不佳,阿谀道:“小姐倒是好福气,身边两位伺候的小相公都姿容不凡,平日里能与此等佳人小打小闹,生活真真是锦上添花。”
惜刃偷偷擡头看了她一眼,抿嘴不语。
南施遥则是笑眯眯的看着她,还故意往她身边凑近了许多,想要继续加深这个误会,好让她难堪。
赵景程及时转移话题,向店小二问道:“我们住的是哪间房?”
“哦哦哦,小的险些错过了,是这间是这间。”
她正要踏进房门,房间外的店小二小声地自言自语:“怎么订了三间房?”
见赵景程回头看她,小二缩缩脖子,对赵景程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眼神,带着钦佩的表情离去了。
遇到这种不知缘由的误解,她没有放在心上,进入房间后就等小二送来热水沐浴。
但她始终有些不安,沐浴完后也就没有立即入睡,在客栈内四下闲逛,走到了客栈的后院。
慢慢悠悠在客栈里逛着,看似在闲游散步,但客栈已被她检查了个仔细。
经过马厩时,赵景程多观察了马匹几眼。
这几匹马看着总有点熟悉…
怎么有点像…?
她走过去将其中一匹马的鬃毛翻开,看过去赫然是几道熟悉的刀痕,突然记起这是在路上遇见第一辆马车时,那个御者手里驾着的一匹马。
当时交涉时,那女郎揣测她的心思,以为她是向昭阳城赶路,两人没有谈妥。
离开时,她清楚记得那个女人是往朝昭阳城方向离开了,怎么…如今那女人的马匹怎么会出现在良储的这家客栈内?
她心下有些揣测:难不成送她过来的马夫与路上遇到的那个女郎是一夥的,两人对她使了一出连环计,想把她们骗到这个客栈?
可是这几人想图些什么呢。
此时,客栈内出现了打斗声,她听声辨位,立即往客栈的房间赶去。
这声音显然是出自她隔壁右侧的房间,而她右侧的那间房子住下的正是惜刃。
赵景程知道此时出现的不会是沈映宸手下的风饕客,听见打斗声,立即就赶了过去。
等她赶过去时,惜刃已落下风,好在惜刃算是武艺高强,纵使身上有伤,也扛下了好几个来回。
“陆小姐!”
惜刃一眼就看见了赶来的她,一把剑向她踢了过去,她即刻接过剑向那蒙面的黑衣人袭去。
这黑衣人反应速度很快,赵景程的剑只堪削去那黑衣人肩头上的肉,便被那人一记翻滚躲闪了去。
第二剑刺去时,黑衣人抱着肩头从窗户逃离了此处。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黑衣人已经没入浓浓的夜色之中,看不见人,她过去扶起惜刃,问道:“眼下身体如何?”
房间内桌子椅子倒了大片,没有进行剧烈的打斗后,她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的药味。
惜刃喘着气,“陆小姐,此地不宜久留,眼下闹出这么大动静,这客栈却不曾来人前来查看。”
这客栈确实有些古怪,以前虽然没有住过客栈,但这般态度确实不正常。
“方才…那人的身手我并不是不敌,而是那人往我房内吹了药,腕上乏力,才没能擒住那黑衣人。”
惜刃说这话时,眼中的迷乱还未尽散去,倒是没忘了倔强的向她解释自己的能力。
她点了点头,问道:“现在能走动吗。”
“能。”
惜刃应声后转头收拾行李,随即想到点什么,眼睛看向她:“南公子那边…”
似乎有些安静得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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