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乌鸦精神病医院1
第六人民医院内,江遥华好不容易排上了号,进入一间装饰简朴的诊室,面对主治医师,他滔滔不绝讲述自己的症状。医生仔细倾听着江遥华的症状,不时地点头表示理解。
医生完后,略微思考后推了推眼镜,郑重地说道:“一到半夜就会听见有人敲门?还有人拍窗户?这确实是一种症状,可能与你的精神状态有关。不过,我有一个建议,你有没有试过打开门或者窗户看看?”
江遥华皱起眉头,微微困惑:“我当然试过了,我那片公寓是新建的,那层都没人,打开门后更是没人。您要是让我开窗…我住的是十八层。”
医生建议江遥华住院治疗,但昂贵的药费劝退他这个大学生刚毕业的打工人。
医生给江遥华开了一个疗程的安眠药,让他务必按照遗嘱服用。
两星期前,江遥华在这座城市里安稳脚跟,以低价租入两室一厅,前几天还算安稳,最近总是在后半夜听见房间里传来诡异的声响。
咚,咚,咚。
敲击地很有节奏。
江遥华在睡前按照医嘱就水吃了安眠药,静静地等在入眠,他浑身僵硬,在夜晚十一点多,几乎准时的再次听见敲击声,这次声音不来自大门,而是从卧室的窗边传来的。
他神经紧绷,不想去想不想去听,只期待药效可以快点发作。
窗帘盖住玻璃,但还是有微弱的光渗透进,敲玻璃窗的声音刺激者他的耳膜,江遥华把头蒙在被子里,思绪却越来越清晰。
如果他找不到声音的源头,江遥华预感他们中间一定会有一个人死去。
想到这几天的折磨,江遥华愤怒地掀开被子,准备拿起任何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与那声音决一死战,但下一刻,他就沈沈地陷入了睡梦之中。
再有意识后已经是白天,江遥华躺在地上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太阳。
鸟鸣聒噪,他的双眼被黑眼圈所笼罩,身体被过度疲惫所占据,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窗外下是一片还未开发的空地,两台挖掘机闲置着,整片园区建成的大楼就他一幢,大楼里的人寥寥无几,仿佛废墟。
江遥华拿起电话拨通,扯着沙哑的声音大吼:“我受够了,我要退租。”
他做好赔付押金的准备,特地请了一天的假,坐在房间里静静地等候。
大暑,房间里却出奇的冷。
江遥华没开空调,忍不住打个寒颤。
莫非房间里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他开始警觉开门来到走廊。
黑色的防盗门上赫然出现个白手印,江遥华揉揉眼睛,防盗门又恢覆到寻常。
房东从电梯转角处走来,正巧看到江遥华神情恍惚地站在门口。
“你要退房?这么便宜的房子打着灯笼可找不着第二家了。”房东道。
房东是本地人,坐拥新开发小区的整栋大楼,他鄙夷地看了江遥华一眼:“闹鬼?俺这不可能闹鬼,窗明几净,阳光明媚哪闹鬼了?”
他手里提着一大串钥匙,夹着拖鞋,上下扫视着江遥华的穷酸样。
江遥华不服,绘声绘色地说出这几天房子的异样。
房东不信,以为江遥华只是想找借口不赔违约金。
“我赔,但是我没住的一个月你得还给我!还有你这房子建成那么久,为什么这幢大楼里就我一个人?”江遥华问道。
房东马上反驳:“谁和你说的就你一人,楼下不是住着个姑娘。”
江遥华提意见说要和房东一起去找姑娘对峙,问问她是不是晚上也会听见怪声。
房东闻,慌张地回:“找人家做什么,小兄弟你急着退房干什么,俺这风水绝对的好,说不定是你和这犯冲。”
他说罢从口袋里拿出张名片:“你去这医院看看,我见过很多异地来打工压力大到出幻觉的年轻人,一看就好,包治百病。”
他说江遥华不用急着退房,等去看过之后再来与他讨论租房的事情。
等到房东走后,江遥华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双方约定时间,医院叫江遥华带好证件今晚就可以来就诊。
“今晚?”江遥华诧异,不过他现在的状态是越早就医越好。
当晚就叫出租车到了名片上的地址,出租车司机本还想问江遥华为什么要大晚上去那种深山老林的地方,结果从反光镜一看,他眼眶凹陷,身上似乎散发着一股子邪气,便不敢多话。
车在山脚停下,再上去的路就不好走了。
江遥华背上双肩包,借着月光看到一片建筑物映入眼帘。
月光照在白色霓虹灯光上,有几个大字,“黑乌鸦精神病医院”。
江遥华盯着这字好一会儿,明明名片上还写着是家私人诊所,怎么到这变成精神病医院了。
他眨巴着双眼,缓缓看向身后,出租车已经不见,这个点估计很难再叫到车。
江遥华叹了口气,只能选择前往。
从大门进去,医院里面和外完全截然不同,一副热闹的景象,灯火通明。
江遥华找到大厅护士台,出示名片报自己的手机尾号:“你好,我有预约过的,和—”
护士台里的护士面无表情,看起来态度不是很好,江遥华有些说不上话,话被直接打断。
可护士前一秒铁着脸,再擡起头地刹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个标准的笑容:“五楼院长室,我们院长已经恭候您的光临了。”
江遥华接过她开的单子,从边上电梯上五层。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走廊上空无一人。
江遥华屏住呼吸,整个五层可以回荡出他的脚步声。当他叩响院长办公室的门,几乎是同时院长推开门。
院长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长得和蔼,相比起楼下前台的小护士,江遥华感觉他应该还挺好相处。
他邀请江遥华入座:“失眠,总是幻听是吧。”
综合之前在电话里江遥华自述的症状,院长拿出药方打算给他开药。
“那不是幻听,我房间是真的有东西。”江遥华强调道。
他清晰地看见过窗户上若隐若现的手印,还清楚地看见了防盗门上的白色的印记。
院长若有所思:“但是你说是一闪而过,之后就又什么都看不见了是吗?”
江遥华默默地点了点头。
院长认真在他档案后面又加上“幻视”这两个字。
江遥华反覆强调不是他得病,是房间里真的有点像,而院长一直用科学的解释着这超自然的现象。
“你说你家里有怪声,有敲门声,那你为什么没想过把声音用手机录下来让我们信服呢?”院长道。
确实可以,但江遥华从来没想过要这么做,每次怪声频发,是他最想入眠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果睡眠质量不佳,明天上班就没有状态。
“下次我听见了一定录,但录了之后,证实有超自然力量的存在,院长您会驱邪吗?”江遥华认真地说,他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模样。
院长有些头疼,斯声解释道,江遥华是他认识的朋友介绍来的,也就是他的房东,若不是熟人介绍,他根本不可能亲自问诊,江遥华也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老王那片楼新开放,真要有什么东西也都挖干净咯。”院长另外的一层意思是,如果江遥华住的是老城区,真要有恩恩怨怨他还能理解,可这片新开发的土地原本就是片荒地,只有野猫野狗会涉足的地方。
他想打发江遥华走,看这孩子又格外的真诚,院长觉得实在是不好意思准备帮他一把。
他摁下办公室的呼叫铃,一位小护士从外进来。
院长说:“小静,你给江先生介绍一下我们住院的套餐。”
江遥华快要跳起来:“我不住院!我来您这,您给我开点药就行了!对症下药,包治百病。”
他工作才刚起步,这会要是因为精神压力请假,工资减半可能会更加焦虑。
小静护士给江遥华介绍,医院住院套餐分别为三个级别,价格都是一个月好几千朝上的,江遥华听了是直摇头。
“但是仅限今日,我们医院推出特价套餐,只要199,199包月,包吃包住,还亲自帮你和单位请假,带薪休假的那种。”小静介绍着,语气抑扬顿挫丝毫不亚於那些网络上带货的女主播。
包吃包住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带薪休假。
院长解释道像江遥华这样的上班族在这有很多,他们医院方会判出他们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从而帮助他们的住患开取病假单。
在护士和院长的安利,两人眼神的压迫下,江遥华觉得这方案不错,动笔在住院协议上签下名字。
带薪休假这种好事,江遥华怎么可能不要。
院长满意的收过住院协议,端详江遥华写的工整的名字,他道::“协议一经签字,立即生效。”
他叫小静护士带江遥华办理入住,江遥华就这样没头脑地跟着去。
她带江遥华到了二楼,推开一间空病房的门,单人大单间,甚至夸张到病房里还有电视机。
“江先生,你的房间。”小静护士打开房间的灯。
瞬间病房敞亮,江遥华看清楚床上还放着一个捧花,花前赫然写着江遥华的名字,欢迎他入住。
从签下协议到下楼,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居然还能为江遥华布置出一个小型的欢迎礼。
可见…
可见这个医院非常的正规且有制度了。
江遥华防备的心渐渐放下来,他把随身的包放在电视机柜下:“我得回家一趟,我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服都没带。”
小静护士含笑道:“不必,我们院会负责。”
她说罢在江遥华研究病房的设施时,默默退了出去,手握钥匙重重地把门关上。
“欢迎来到黑乌鸦精神病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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