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纵马奔驰一个时辰后,放松了缰绳,任马缓行。唐城已经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不见了踪影。官道上行人寥寥,景色渐渐荒疏起来。大约又行了半个时辰,宫钰带大家转进右边一条岔路。虽不似官道那么宽阔,但也容得下二马并行。
转过几个弯,树木渐渐多了起来,房屋稀疏在小路两旁。
“叶哥,前方不远就要到枫林镇了。”顺着宫枫华手指的方向望去,枫树渐渐多起来了,满眼都是,几乎不见其它杂树。寒风中,枫树的叶子都落光了,苍劲挺拔的树干光溜溜的。在冬日的暖阳下,为来年的春积攒着力量。
“枫林红透晚烟青,客思满鸥汀。”虽不是层林尽染、万山红遍,但叶蝉能够想象的出这满眼枫林红透给人带来的震撼,他想家了。院子里那棵老枫如今可安好?
“叶哥,假如是秋天,你一定会舍不得离开的。”宫枫华兴致勃勃地说道,“那时的枫叶好似燃烧着的火球,在阳光下闪着你的眼睛。到了深秋,枫叶像一只只美丽的红蝴蝶,从树上飘落下来,纷纷扬扬的,地上仿佛铺着碎金。你不忍心踩上去,但你控制不住自己会踩上去,听叶子碎的声音。然后你会奔跑,甚至会在上面打滚。”宫枫华眼中闪着光,一脸沉醉。
“叶哥,明年秋天你一定要和我一起来这里。”宫枫华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好,枫弟。到那时,我们一起在枫林撒野。”
“我们也要来,不准丢下我们。”宫钰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看见叶蝉惊讶的神情,宫枫华很是满意。转过一个弯,一座美轮美奂的廊桥掩映在桥头古朴苍劲的枫树中。假如是夏天,叶蝉会更惊艳吧,宫枫华心想。
这座廊桥是宫枫华六岁的时候,父亲延请唐城著名的工匠墨大作主持修建的,是蔺大师选的址。夏天,枫树绿叶婆娑,那绿色仿佛浓郁的要滴下来。桥屋灰瓦红身,桥下是奔腾的洪水,小小的宫枫华趴在桥凳上,望着上游汹涌而来的河水,把母亲的呼喊当作了耳边的风。
桥头的两棵枫树,已有五百年树龄,是宫犀花巨资从宛城寻购而来。还有一棵千年树龄的枫树,遵蔺大师的安排,移植在宫家祠堂。
一声唿哨,宫钰带头,领着三人策马急奔,不一会儿就穿过廊桥下游的木桥,来到宫家所在之处。早有小厮迎了出来。四人下马,把马缰交给小厮,在宫枫华的带领下向宫家老宅走去。
宫家老宅是个三进三出的庭院建筑,位于村子的东北。村子三围是连绵的山,宫家老宅就卧在山的怀抱里。进入大门,早有老管家迎过来,“少爷、小姐回家了,秦姑娘这边请。”
“福爷爷,这是叶蝉。”宫枫华向老管家宫福介绍着,老管家浑浊的眼睛精光一闪,“见过福爷爷!”叶蝉弯腰致礼。“好!好!”老管家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挤一块了。宫钰、秦媛两个丫头叽叽喳喳的,宫福笑眯眯地领着众人跨过垂花门穿过院子来到正房。
早有丫鬟奉茶过来,四人赶了半天路,也有些口渴,宫枫华是拿起茶杯不顾形象地大口喝,叶蝉有些乔模乔样,宫钰和秦媛就矜持多了。
从此,四人就在枫林镇安歇下来。
这天,叶蝉在廊桥细细观赏着其上的木刻,为工匠的鬼斧神工惊叹着。宫枫华急急赶来,拉着他的手就跑。叶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急跟着他跑进了枫林。
宫钰、秦媛早在一棵大枫树下候着了。原来,他们仨想到了玩捉迷藏,宫枫华就急急把叶蝉拉过来了。这枫树的叶子早就落光了,苍劲挺拔的树干光溜溜的。这怎么躲藏?叶蝉很纳闷。
“叶哥,我们以村前的枫树林为活动范围,这棵枫树为终点。”说着,他指向宫钰、秦媛身旁的那棵大枫树,“手碰到这棵枫树就算赢。”叶蝉看看宫枫华,又看看宫钰、秦媛,“谁先躲?”
“当然是我们仨啦!”叶蝉发现自己要掉进坑里了。
“你先蒙上眼睛,等我们说‘好了’后才可以睁眼。”怕叶蝉作弊,宫枫华把叶蝉带到那棵大枫树下,让他面向枫树闭上眼睛。起初还可以听见他们窸窣的声音,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微风吹过的声音。叶蝉面向枫树闭着眼,用心捕捉着,但是一无所获。
“我们好了,你可以抓了。”远远地传来宫枫华的声音,也不知他们是怎样联系的。叶蝉转过身,四处打量着,除了光溜溜的树干,他什么也没有发现。要不守株待兔?不,不行。假如他们欺身进来,肯定会有漏网之鱼的。可是,他们究竟藏哪里了呢?
叶蝉眼睛一亮,拔身而起,跃上了大枫树的梢头,四处张望着。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东边十丈左右的一棵枫树后面鬼鬼祟祟的探出了一个人头,是宫枫华,他憋不住了。没有看见叶蝉,他又缩回去了。
叶蝉仍未动。
忽然,西边大约一丈左右的枫树后面红衣一闪。不好,宫钰要冲刺了。叶蝉急忙滑下来,躲在树后。待宫钰越来越近时,突然闪出,抓住了她。宫钰眼一瞪,叶蝉急忙松开手。这小子太狡猾,宫钰忍不住又狠狠瞪了叶蝉一眼。
又是半柱香过去了,秦媛和宫枫华还是没有动。不能坐以待毙。突然,只见叶蝉以大枫树为圆心,急速转圈起来。这小子在干嘛?宫钰稍一思索,恍然大悟。望着圆圈越转越大的叶蝉,她眼中露出赞赏。
不好!一道黑影从头顶飘过。好叶蝉,只见他一扭身,疾如闪电向大枫树跑去。正在此时,秦媛从半空中落下,一只纤纤细手向大枫树拍来。稍一触,急往后缩。原来,在这迅雷不及掩耳之际,叶蝉已贴树而立。右手一扣,早擒住了秦媛的右腕。后者脸马上红了起来,右手也僵在了那里。叶蝉急忙放手,望着脸红的秦媛,竟有些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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