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未央」

第6章 断歧途叶蝉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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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岔路口,几个黄衣大汉在争论不休,有的说要走左边,有的说要走右边,有的说分路去追。大家你争我吵,为首的一褐衣老头也无所适从。可小姐已离家出走一天一夜了,他们一路追来,好在没有岔路不会跟丢,如今到底如何是好?家主严厉的眼神仿佛刺过来,“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要你何用?”褐衣老头真恨不得自己可以化身为二,两条道都追去。

“快看,快看,那儿有一个算命的往这儿来了,我们可以卜问一下。”一个高瘦黄衣汉子捅捅身边一个胖子。他的声音又大,众人不禁随声望去。褐衣老头也满怀希望望去。

只见远处一个年轻道士,手持一算命幡迤逦而来。

渐渐近了,众人才发现原来只是一个十五、六岁乳臭未干的半大小子而已。

只见他头戴一顶混元巾,身着一袭蓝色水合丝绦道服,胸前背后绣着八卦阴阳鱼。腰系水火丝绦,足蹬胖袜云履。

这少年身材略显单薄,中等偏高,一张稚嫩的脸庞白净而清秀。眉若弯月,眼睛明亮如星,澄澈而灵动。挺直的鼻梁下,嘴角微微上扬,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众人有些失望。但也有人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只是领头的没有发话,又不好开口。

那小道士来到众人处,好像明白了大家的心理。他自来熟地唱了一个肥喏:“各位大爷,莫非是在寻找一位佳人。”众人心叹“差点以年纪取人,失之子羽。”

褐衣老头一个眼神,其中一个机灵的黄衣汉子顺口而上:“小道友能否指点一二?”

想白嫖,没门。小道士心里冷哼一声,不过脸上神色未变。“小可倚这糊口,请恕在下不能明告。”眼神似有意似无意向褐衣老头瞟去。

有点意思。褐衣老头微微一笑,大声说道:“只要你算得准,事成,银子少不了你的。”

小道士接口道:“咱们先君子后小人,先银子后消息。”

褐衣老头微微一想,我们一群大人难道还让一个小孩蒙骗了不成?“好!不知要多少银子。”

小道士眼珠骨溜溜一转,好大的肥羊,不宰白不宰。“一百两纹银,少一文都不成。”

那群汉子是郅郡唐城宫家的家仆,而那家主的口头禅恰恰是: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事情,若未办好,那便是银子没有到位。区区一百两银子不成问题,老爷交代的事情没有办好,那才是天大的事。

拿到银子后,小道士激动地脸都有些微微红了。他指着右边说道:“此去五里,你们欲寻的人阻在岸边,目前没有船渡,快马加鞭,定不会误事。”

褐衣老头留下一黄衣汉子看着年轻道士,带着众人翻身上马,一声唿哨,扬鞭而去。

大约一柱香后,这群人又是唿哨而来,只是这次多了一个年轻女子。这女子见到小道士,狠狠剜了他一眼。假如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这小道士怕已是血溅五步了。

至于嘛。小道士嘴里小声嘟哝着。

此时的褐衣老头神色已然很轻松了,他友善地对小道士说道:“请问小道友高姓大名?”

小道士微微一愣,很快就恢复正常,“鄙姓叶,单名一个蝉字。”那年轻女子闻言,忍不住往小道士看来,眼中有浅浅的疑问。

“好名字。老夫叫宫寿,公子倘若有机会来唐城,给我老头子一个做东的机会。青山不改,就此别过。”说着,宫寿对小道士拱拱手,带着黄衣汉子和年轻女子绝尘而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摸摸口袋里沉甸甸的一百两纹银,小道士忍不住畅怀大笑起来,终于不用再为生计担忧了。可未曾想,才过不多久,他又懊恼地皱起眉头:这天大地大,何处是安身之处?

这时候,若有人看见年轻小道士这忽喜忽恼的模样,不叹见到一个鬼才怪。

这小道士是谁呢?正是姜家的老四姜禄福。

那天,他历经艰难,终于走出了密林,好不容易才寻到一个小镇。在镇上,竟然找不到成衣铺子,只得寻了一个裁缝铺子,置办了这身道士行头。

他也不知道道士是啥打扮,而老裁缝凭着自己的印象给缝制了这样一套衣服。

刚穿上的时候,他是不习惯的,觉得太夸张了。只是,随身所带的碎银已剩无几了,也就将就了。他要想法子养活自己。

不过,他对自己的测算能力还是有些自信的,相信自己可以凭借这个养活自己。可是,人们看见他这么年轻,并不相信他。也是,少年哪有那种看着就经历过很多事情的人专业。

有时他听着算命先生在那胡扯忽悠人,他真想上前把人拉走。可这事是万万做不得的,算命先生也不容易,大家都是为了生活。

不过嘛,今天发了这么笔横财,生活暂且无忧了。

从此,姜禄福只在心中。人世间,我叶蝉,来也!

接下来往哪儿去呢?到唐城去吧,希望那群黄衣人会把我神算子叶蝉的名声传播出去,我去那也不至于接不到一单生意。

少年考虑已定,眼神不再迷茫。他决定往唐城去。

可是,唐城在哪呢?他茫然了。

“徘徊歧路旁,薄寒吹我衣。”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左边道路突然传来隆隆声,一支庞大的商队在护卫的保护下逶迤而来。有个领头的挥手示意了一下,这群人就在此歇息下来,浑然没有把这个小道士当回事。

叶蝉也不在意,微眯着眼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仿若对身边这群人毫不关心,实则不然,他竖着耳朵在听他们聊些什么呢。隐约之间听到他们说这趟货运到唐城会赚多少多少。他心中暗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待商队起身远去,将要消失在视线尽头时,叶蝉美美伸了个懒腰,远远吊在商队的后面,懒懒散散的,全然没有一个年轻人的朝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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