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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絮心里咯噔一下,但却维持着不咸不淡的冷静模样,“哦?见过我?”她礼貌地笑了一笑,“可我笃信,从未见过元公子。”
他眉眼间覆上一层淡淡的哀色,望去甚是楚楚可怜,絮絮心里免不得把他和他的老板陆小真放一块儿比较起来,不愧是上司和下属,果然都很有这分蹙损春山的韵味。
她想着想着,连忙打住,自己何时望进他这深湛漆黑的眼睛里去了,竟止不住似的。
她默念一句无量天尊,别过眼,目光另落在了窗边的绿盆景上,只听他覆又轻轻地说:“大概是吧,郡主似是西北人氏,而我生在江州云来,应是未曾见过郡主的。”
云来——絮絮自然不会忘记这个地方。
她想她实在没有法子再和他说下去了,好像也说无可说。
不知为什么她蓦然想起了玄渊。
此时想起他来,无疑令她自己心头亦很不解,甚至,还浮现出些许对不起他的滋味来。
可这是……没有道理的。
她愈觉得烦躁不安,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之后絮絮就又听管家说起,元公子的病情又严重了些,但是陆小真陆老板在西北的行程即将告终,唱满了六场,不日要返回江南。
但元公子这伤,怕是没法舟车劳顿,特此来请示一番。
絮絮尚在犹豫,一面是她不想再和“他”有所牵扯,一面却又想到,若真是他,就算此生别无交集,他为她还是挡过箭,就这么把人赶走,未免无情无义。
入夜时分,絮絮坐在案前,成堆的文书等她处理,烦不胜烦,偏偏又想起了管家说的那件事,心神一时飘忽,却看到门边有影子徘徊。
她过去开了门,见是一身素衫的元铉,月影参差,他倩扶着门框,弱不胜衣似的,一见门开,盈盈擡眼望她,漆黑眸里点了一双星子,似乎刹那欢喜,说:“郡主,……”
他说着,仿佛又局促起来,“郡主怎么出来了,是我打扰到郡主了么?”
絮絮摇摇头,问他:“元公子你怎么在这里?你找我有事?”
他抿了抿唇,微微一笑:“我是来向郡主辞行的。这些时日,承蒙郡主照顾,我已恢覆得很好,多谢郡主了。听管家说,陆老板要回江南了,我得跟他一起回去。”
他温声细语,仿佛是怕惊扰了谁,俊美的容颜上添挂这样一副笑意,宛若明月皎皎,落下凡尘。
絮絮犹疑道:“你真的大好了?我明日叫大夫来府里看看,他说好了你再走吧。舟车劳顿,恐怕不利於伤势痊愈,……”
絮絮话音未落,他忽然侧过身,剧烈咳嗽起来,他慌乱间拿手去掩,絮絮眼尖瞧见他掌心一团深渍,不由大惊:“你,血!”
尽管他反覆强调他没事,絮絮可再不相信,忙叫人请了大夫来。他被絮絮强行按着躺到床上,神色莫名着急,那几个凉州城有名的大夫全都来了郡主府上,挨个儿诊看后,纷纷表示他伤得深,还不宜长途跋涉。
絮絮便叹了一叹:“你就在这儿好好呆着吧。我替你跟陆老板说一声,给你赎身,怎么样?”
他眼眸睁得大了些,眼里不知名情绪蔓延,似是感动,又或许还有别的。
他嗓音温润,大抵是咳嗽得多了,还有些哑:“郡主恩情无以为报,就让我跟在郡主身边,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絮絮急忙反驳:“不是,我不是这意思,……你等伤好了就走吧,我叫人再给你谋一份差事。你在我身边,终究不方便。”
他一怔,眉眼落寞起来,半晌才静静地低声说:“郡主嫌我身份卑微……?”
他垂下眼睫,神色寂寥,轻咬嘴唇,似在抑制着他心中的难过:“好,就依郡主说的。”
然而自从这夜,他的伤势竟然急转直下,每日咳血不止,之前还能站一站,现在却只能躺着了。
絮絮每每去探看他,他都要自责一番,说又麻烦郡主照顾云云。
絮絮心里也自责,问大夫怎么回事,贵重药材尽管用,不必束手束脚,为何还是迟迟不好?
大夫们纷纷表示,他这可能是心病。众所周知,心病还须心药医。
絮絮陷入烦恼当中,总不能当真绝情地不管这个救命恩人。
絮絮只好说,让他在郡主府里当个差,替她养养鸟。
管家过来请示问她:“郡主,您喜欢画眉,相思鸟,喜鹊儿,还是八哥……?或者其他的鸟儿?小的好去买两只回来。”
絮絮惊异:“买?府里有现成的。”她回自己屋里,找出了她的机关小鸟,给了管家:“喏。好养活,不用吃喝拉撒。也不用花钱。只要偶尔给它修一修。”
管家:“……”
管家把机关小鸟像模像样地用鸟笼子托起来,毕恭毕敬送到了元铉手里,他显然也楞了楞,脸色一变。
管家只当他也以为是郡主此举过於荒唐了,叹了一口气,说:“郡主其实也是好心,哪能让你真去干活,不过寻个名头,好让公子留下来养伤。”
他脸色却没有好转,半晌,轻声笑了笑,说:“我知道,郡主是好意。”
但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色。
大军预计二月底班师回朝,絮絮自忙得团团转。
然而她还是时常偶遇元铉。
春雨天,她在回廊遇到他,他在廊下逗鸟,说小鸟很想见郡主。
天朗气清,她在小园里遇到他,他带着机关小鸟晒太阳,看到她,就笑盈盈地迎上来。
他说小鸟得晒晒太阳,不然闷久了,羽毛都僵了。
每天天不亮,他便要起来,说是带机关小鸟遛弯儿,防止它发霉,其实会拐个弯儿带凉州城最有名的陈记的锅贴饺子给絮絮当早饭。
自然,有时也是他来做。
凉州城的二月,春风如剪,剪开了护城河的冰封,大雪未化尽,天仍然冷,絮絮那日出城处理军务,顺便跟几位副将狩猎,猎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第一想到给玄渊做个围领。
这狐狸带回府上,吩咐了管家去做围领,哪知片刻后,看到元铉抱着狐狸缓步进来,小心问她:“郡主这狐狸打算做个什么样的围领,我正好会些缝补,不如我替郡主量一量?”
他和这小狐狸极亲昵,垂眼逗它,狐狸吱吱乱叫。这叫絮絮萌生出养狐狸的心思。
但絮絮很快想起了自己上回在西南十三部领养的雪狼,因为打仗,一直养在蕲山来着。养狼委实是件烧钱的爱好。想必养狐狸一样。
可一对上了元铉清澈见底的漆黑眸光,她咳了咳,说:“不是我自己穿,是给别人的。”她看到他漆黑眼睛闪了闪,怕他误会,补充说:“他不在这里,我也不知他的尺寸。”
他眼睛瞬间暗下来。
絮絮默然,“不然你先养着它,等他回来了,再给他量一量。”
但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玄渊回来若看到了他,铁定又要大吃飞醋,好几天不搭理她,还会在她跟前说些苦兮兮的话。
她只能哀然叹气,祈祷在玄渊回来之前,能让他养好伤,离开她身边。
元铉每日的任务,遛鸟,遛狐狸。雪狐狸在他驯养下十分乖巧,见到絮絮,就直往她身上扑。
每当此时,他都笑意清浅,还会蹲下,抚着小狐狸的毛,轻声细语说:“小雪要乖一点。”
絮絮问他:“怎么起这样一个名字,没有特色嘛。”
他擡眼,微微一笑,淡语温声:“未若柳絮因风起。是为‘雪’。”
管家对元公子的评价:贤夫良父。
二月底,晁幼菱第六次递信给她约她出来见面,想来是知道大军即将班师,这拥立新帝一事,自然应当做个决断了,所以她格外着急,不惜要挟她,若是她再不肯出来见面,她就行非常之手段了。
絮絮虽极想知道她能有什么手段,但思及狗急还会跳墙,怕她当真做出什么事,只好答应见她。
这回她说,她得了确切的消息,有了四殿下的行踪,定然是万无一失。
絮絮一听,好奇心立即起来了:“四殿下的行踪?”她以前只听闻过四殿下,却还没有确切见过他,一直好奇,这番她心里也不由想,晁幼菱是会拿捏她的。
两人仍是在凉州城的十梦楼里听戏,晁幼菱没有带那个拖油瓶弟弟,絮絮倒是瞧见她身后立了两个精悍的江湖女子,武艺不低的样子。
絮絮本没有在意,但却瞥到她们这黑衣劲装上,左肩上都绣着一枚烫金的牡丹印记。
絮絮不动声色,似随意一问:“她们是谁?是你的人?”
晁幼菱寻思,她家敬国公府可没这等人才,但若直接告诉絮絮,这两个保镖是她雇的,可未免大跌面子。她思忖着还是说:“这是我的侍女连清连和。上回在这里遇刺,为防万一,还是带人保护的好。”
两个姑娘面不改色,腰别冷剑,十分肃静,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确实很能震慑人。
絮絮闻言,轻笑着端起茶水,递到嘴边,吹了吹,垂眼笑道:“晁姑娘连真话都不肯说,我如何相信你接下来的话都是真的?”
晁幼菱脸色微变,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用力,道:“什么意思……”
难道容沈当真有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过她?
絮絮抿了一口茶,淡淡放下了茶盏,漫不经心说:“她们是你雇来的吧。”
晁幼菱被戳穿,悻悻然说:“……不错。”她垂眼,叹了口气:“是从连风阁雇的。”
“连风阁?那是做什么生意的?”
絮絮眉头一凝,直直望她。晁幼菱没有多想,以为絮絮也是需要连风阁帮忙,如实道:“不过是家江湖上的帮派组织,黑白通吃,给银子,就能雇保镖,或者杀手;打听些消息。”
絮絮敛下目光,“哦,是这样。他们在凉州也有分堂么?”
晁幼菱看向身后姑娘,那左边的瘦些的清声回道:“回郡主,我们连风阁在凉州还没有分舵,但稍近些的州郡设了分舵。郡主若有需求,在下可以传信。”
絮絮淡笑了声:“好啊,我确有几件事要办。劳烦姑娘了。”
晁幼菱适时插了一句话:“郡主用到我的人,那是不是……”
絮絮说:“这是两码事。晁娘子,你我要谈的事,先让她们回避吧。”
晁幼菱示意她们守在屏风外。
她终於进入正题:“我收到连风阁的消息说,有了四殿下消息。”她顿了顿,“郡主要知道,一旦班师回朝,兵权收缴,可就由不得郡主了。”
絮絮:老娘的后宫怎么全都病歪歪的,我的升贵妃病歪歪,我的正宫消失了病歪歪,我的冷宫弃妃卷土重来还是病歪歪
阿颓:你克夫
絮絮:?
阿颓:(捂嘴)你命贵,他们受不住
絮絮:(笑)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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