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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更逼近一步,气势凛然,叫那两人不自觉往后退,她质问:“你等又是何人,受谁指使,前来蛊惑军心?”
她嗤笑:“你们说本帅不是本人,有何证据?”
那两人终於有了说话的机会,其中一个高声说:“你有兵符吗!你拿出来看看!”
银竹在她跟前低语,“喂,要不要我帮你处理他们……”
她摇头,低声说:“多谢,但不必。”絮絮擡起眼睛,定定看他,似笑非笑,悠闲说:“兵符就能证明本帅的身份了?”
她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他们一定是从李小将军身上扒了兵符下来,这时候循循善诱,他们果真自信了点,顺着道:“那自然,有兵符才是咱们的将军,大夥嗦对不对啦?”
絮絮一听他还有口音,更加觉得好笑,不急不忙地擡步持剑走到他们跟前,剑险险在他们身前打了个滑滑,她转身环顾四下,这时候,大夥全神贯注,都在等候她的动作。
那两人心中因为明白兵符的的确确不在这里,他们可以确信,所以对於眼前这人,只剩下了即将拆穿他的愉悦。
絮絮不紧不慢地举起手,将一枚油光鋥亮的漆黑物什亮给了大家瞧,底下哗然,窃窃私语,忽然有人叫道:“是兵符,那就是兵符!”
“对啊!大将军怎么可能有假!”
那两人见她拿出了兵符,满脸不敢相信,就嚷道:“不可能,那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有随同过来的几位副将,絮絮为叫在场人彻底死了怀疑的心,将那兵符给他们也瞧了瞧,说:“各位认认,有错么?”
副将们哪里会识得兵符,到底都是没有掌过兵符的将军,即使见过,也只是远观,有两个人说像真的,其馀人也纷纷说是真的。
大家愈说愈是肯定。
絮絮笑容得意,明亮眸光盯了他们一眼,益发深沈,没有给他们两个辩解的机会,立即冷声吩咐说:“兵符在此,如假包换。你们两个哪里来的细作,来人,给我拿下,严刑拷问!”
慕容音后来好奇问她:“你何来的兵符……?”
她笑着抛了抛那块漆黑的兵符,道:“我爹爹以前带兵时,我见过好几回。前几天我提前做了个假的罢了,他们在这慌乱中辨认得不仔细,稍加气势,则都不敢怀疑。”
拷问的结果不多时递送到了絮絮案头,这时众将领都在帐中,她道:“那两个乃是南越世子派来的奸细,妄图动摇军心,众位,应该没有疑虑了罢?——他们可有供出什么别的有用的?”
来报的小兵摇头,絮絮淡淡吩咐:“枭首示众,挂到营前,震慑他们。”
说着,又道:“我收到了探子消息,这南越世子将以四路兵马分别包围我军。时机紧迫,他们可能夜袭,也可能明日围攻。”
这夜里倒没有突袭,絮絮和他们商议了一晚上对策,简而言之是个擒贼擒王的计谋。
由她率领大军主力,另外兵分三路,绕敌后方,打一个措手不及;此外,趁着南越世子离开王都,另派一路兵马解救沦陷的王都。
絮絮对这些将领都不算熟悉,任用起来,也只能是盲选般点将,因此十分谨慎,始终担心明日出了什么意外。
一早三路兵马各自发出,絮絮明白这先发制人的道理,紧赶慢赶率领六千兵马赶往南越世子即将赶到的雾山。
到了雾山附近,只见四野云雾飘渺,大家正准备入山埋伏,山道险峻,林木茂密,正是个天然的埋伏地,因此未加思索,先锋一队已经探进雾山腹地。
银竹在絮絮跟前,皱了皱眉道:“此地有瘴气,不能进入——”
絮絮惊了一惊,道:“瘴气!?”
银竹神色凝重,看向她,急道:“南越国瘴气横生,瘴气易使人中毒生病。”
絮絮听了,全然明白,这正是对方的计策,是要他们误入瘴气中,削弱全军的战斗力,立即下令叫人后撤三里。
絮絮刚问他道:“瘴气怎样克服?”
那头来人禀报,说前头进山的士兵,全都病倒了。
他们过去察看,十来个士兵面色惨白,打着寒战,兼有发起了热。絮絮焦急看向银竹:“有没有治病的法子?”
银竹很是为难,“我不会治……我们的瘴气向来都叫人敬而远之,不敢靠近的。他们熟悉地形气候,所以利用这一点。”
絮絮眉头紧皱,望了眼云雾飘渺的雾山,道:“他们想叫我们入圈套。”深吸一口气,“为今之计,我们先按兵不动。叛军分散,则各个击破,以我军主力,吸引各路叛军。”
银竹挠了挠头:“好覆杂啊。”跳下了马,去看那几个躺着的士兵。
军医已经赶来,纷纷束手无策,一个说这样治,另一个说那样治,彼此都没有见过这等病症,七嘴八舌的,絮絮听得头疼。
远处叛军的探子张望他们的情形,回头禀报给了自家世子,几个南越将军哈哈大笑:“他们中原人,也不过如此嘛,三番两次中我们的计,现在束手无策!”
唯独中间拥坐的南越世子,凛了凛目光,道:“别得意太早了。”
那几个南越将军则道:“世子殿下料事如神,他们丝毫不知我们南越的地形地貌险峻,此次他们必败!”
世子站起身,冷声吩咐:“事不宜迟,照计划的做。”
他们计划的是,派人在衡军中散布谣言,动摇军心,届时,趁他们一团乱麻,一举击破。
雾山一带,入夜以后,雾气弥天,如同无形鬼魅,在山野林间张牙舞爪。
大军后撤,扎营在二十里外,情形才稍微好了点。
絮絮不禁想,若玄渊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怎样医治……
她擡起头,忽然想到慕容音也是现成的神医啊,——连忙起身,却发现她不在帅帐里。
问了士兵,都说她一刻前就出去了,絮絮心里牵挂,正打算叫几个人去找,迎面碰上了个俊俏青年。
因在军中,两人都是做男装打扮,束起发髻,拿红绑带绑好,戴着银面具。不穿盔甲时,一身漆黑劲装,尤其显得英武。
不及絮絮问她,她先已笑着开口:“我找到了些药草。”
两人一面走进帐中,她一面说:“我仔细想过了,瘴气如何能叫人生病?刚刚去看了看士兵身上,发现他们都有被蚊虫叮咬的痕迹。泰半是因为南越湿热天气,滋养出毒虫导致生病。”
中军帐里,有捣药声不疾不徐响着,这恰到好处的节奏,总算抚慰了一些人心焦躁。
絮絮在旁看着,看了半晌,外头副将来报称入夜里又有几十个士兵病倒了,絮絮眉头不展,捏紧掌心,想问问慕容音的药,担心扰到她,索性转头出了营帐,就看到银竹百无聊赖坐在一条溪水边洗脚。
月色清冷,因有夜雾,一切都显得朦胧,他赤着脚,雪白一双脚在溪水里荡啊荡的,她看了一眼便转开目光,打算去转转散心。
走出一段路了,银竹在后头叫她:“将军~”
絮絮回过头,看到他手里提着他的一双靴子,赤着脚就跑了过来,弯眼笑眯眯地说:“姐姐你到哪里去啊?我也去。”
她说:“不去哪里,散散心而已。”若不出她所料,明日再找不到什么解毒治病的良方,军中定是谣言四起,南越叛军便将趁火打劫——想到这里,不禁很觉头痛。
他屁颠屁颠跟过来:“姐姐你很烦心啊?那我吹个曲子给你听吧!”
絮絮没答应也没反对,他便从怀里抽出了他的骨笛,吹奏起来。
……魔音灌耳。
絮絮眉毛皱在了一起,低头甚至看到地上从四面八方爬过来的蛇虫鼠蚁,毛骨悚然,连忙打断他:“别,别吹了,你吹的很棒,下次一定……”
银竹不理解,无辜地问:“姐姐你怎么了啊?”跟着她的目光在地上逡巡了一通,“我让它们围成圈圈跳舞给你开心开心——”
絮絮落荒而逃。
她一想到一群毒物围在一起跳舞的场景,简直头皮发麻。
她脑海里浮现出玄渊吹笛时的模样来,一身玄衣,曲着膝坐在屋檐上,月光轻柔,清心咒的曲调悠扬响在耳边。
她微微叹息,不知他近况怎么样了,在王都可还好么?
她心中猛然跳了跳,他的模样原来已经如此清晰地印在她心里了。
在外头草草转了两圈,回到营帐,慕容音仍在捣药,她问:“需要我帮忙捣药么?别的我做不来,这个还是会点……”
她笑了笑,说:“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让其他人来就行,”她擡起眼睛,眸子亮得惊人,“你可是统率全军的大将军,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絮絮被她说得红了红脸,道:“还不是个冒牌货么。”她嘟囔着过去两步,伸头瞧她制的药,灰扑扑一片什么也看不出,但散发出草木的清香来。
慕容音却反驳她说:“诶,你没想过当将军么?我可从小就有女将军的梦。”
絮絮脸色更红了,默默地想,那时候她的确很羡慕……可是后来爹爹说她是个女儿身,没戏唱了,这梦想破灭得十分彻底。
只是这时,慕容音一说,她隐隐觉得,莫非这亦是上天的机缘……?
几乎瞬间,她好似明白了什么,正了正神色,道:“阿音,你说得对。”
回味了一番自己前半生,就会知道,替他人做嫁衣裳,那是个极愚蠢的事,而在万法阵中所经历的种种,更是让她知道,理想抱负,可绝不能指望别人实现。
她暗暗下了决心,——轻声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次日,南越军中,探子回报:“世子,衡军军中众多人染了病,军中一片混乱!”
各个南越将军大喜,纷纷请求带兵出战,突袭对方,打一个措手不及。南越世子没有着急下令,细问道:“他们主帅可有应对之策?有什么动向?”
探子道:“许多士兵害怕得逃跑,还有些很不服管教,他们因为瘴气,人心惶惶……对方意欲进攻。”
南越世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下令大军突袭。
王都之中久久没有外界消息传来,皆因世子他将城中包围得密不透风,就连南越老王那封求救奏折,也是费了好几个心腹性命,才堪堪传出。
宫殿里点了两点昏灯,一尾金蛇悄无声息爬了进来。
有人发现了它,将它拾起,匆匆闪出宫殿。四下里卫士看守森严,他瞥过去一眼,立即翻身上了檐头。
不消几时,到了宫中一处僻静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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