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澄湖边官道,通往青杠林上山的岔路口,察事院缉捕一手高举,一手扶刀,樊家送葬队唢呐停了下来,只剩妇孺哭声和人群哄闹。
樊老二带着几个袍哥兄弟上前交涉,缉捕摇头不许,只道‘察事院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交涉良久,樊老二转头看向樊大爷,眼神询问,樊大爷收起手中蒲扇,抹了一把光头便走上前喝了一声:“耽误入土时辰,你瓜娃子给我樊家洗不了脸皮!让开!!”
说罢大手一挥,唢呐声响,送葬队缓缓动了起来。
缉捕势单力薄,又见樊大爷壮若小山,冷笑着让路同时吹响短哨,一短一长哨声尖锐,压过唢呐传进山林。
送葬队尾部的工匠都还没过路口时,大队又被拦停。
代六身后跟着十余名缉捕,呈扇形堵住上山去路。
……
代六亮出察事院腰牌,樊大爷鼻腔发出一声嗤笑,并不理睬,挥了挥手带头继续前行。
‘锵、锵……’几名缉捕拔出横刀,樊大爷怒目而视,十几个袍哥兄弟手持锄、锨,虎凶凶也围了上来。
一阵西风吹过,树上的积雪打着旋飘飘洒洒在众人上空落下。
代六一脸严肃,将旁边缉捕横刀按了回去,走到樊大爷身前,叉手抱拳道:“樊大爷,借一步说话。”接着又比了个请的手势。
樊大爷听得代六一口官话,嘴唇轻微抽搐,歪头看了一眼身后兄弟,勉强跟代六走到一旁。
代六收起腰牌脸色凝重道:“樊大爷,你可知这山林里发生了什么?”
樊大爷冷哼一声没有答话,老江湖深知与察事院打交道,少说两句总是对的。
代六从怀中掏出短哨在手上把玩,见樊大爷没有回应,接着道:“将作监曹大匠巡视长城被刺,死在这官道上……”
作为青城袍哥龙头,事发不久也收到消息,只是被刺之人是谁,死与没死也就不是那么清楚。现下一听死的是从三品大员,更与长城有关,不免心中一震。
“你们不速去抓捕刺客,在这挠我百姓治丧,呵!”樊大爷心知今日丧事已然不能顺利办完。
代六看向身后山林道:“林里留有线索,樊老大你好生考虑,如要强闯,别说你樊家,青城袍哥恐也若蚍蜉。”
“袍哥人家最重一个‘义’字,擅改兄弟下葬时辰,你让我今后如何立足?!”樊大爷死死盯着代六。
“哦~~?”代六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心中将所有事件串连起来,陈九和刘十二一心想端掉青城袍哥,昨日枪响,樊老大又宰了自家老四,今日偏偏又要送到此地下葬……
“樊老大,此事是否过于巧了些?!”代六一手打开横刀卡簧握住刀把,另一手将哨子放于嘴边,观樊老大反应。
所有的事情确实都过于‘巧了些’樊老大身为青城袍哥龙头,即便里通敌国做下掉脑袋的事,也不可能将自己这样白白暴露在察事院面前,代六深感这里面大有玄机,恐招人利用,所以没有立即拔刀。
樊老大突然大笑了两声:“多谢大人提点!人未下葬,大不了多放两天,丧事照办,大人下午有空可到我家吃席!”话音刚落,转身就走,对着送葬队大喝了一声:“回!”
送葬队众人疑惑,议论声起,老四家属哭声更大。
袍哥兄弟围住樊大爷,都问是不是招到威胁,樊老二更是跺了一下手中铁锄吼道:大不了干他狗日的。
“你们他妈,今天才认识老子!”樊老大怒喝一声,带头就走。
“樊老大,这么简单的吗?!”陈九的声音从山林里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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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骐假意扶着樊傻儿,两人远远跟着送葬队,到了月澄湖边,见队伍尾巴在官道上停着未动,樊傻儿兴奋的取下木板冰鞋,甩开杨骐便向湖里跑去。
刚到湖边,就被察事院缉捕拦了下来,樊傻儿装愣,搅缲着就要去湖里溜冰,缉捕用劲将他推倒,他便像个小孩一样在雪地里蹬腿耍赖。
杨骐看在眼里,大抵也明白了这傻子的用意,枪不在山林里就在湖边,这胖子上山来就是打探察事院找寻进度,说不定还要瞧准机会拿回枪械。
杨骐冷哼一声,上前将他拉起,捏着他腰间肥肉道:“走了,上山去玩,还可给你家祖坟磕几个响头,保你平安!”
与陈九他们商量的计划还得履行,即便已知道今日不可能完成,但如果不做,定然引起怀疑。
樊傻儿嘿嘿一笑,拾起冰鞋,貌似幼稚地瞪了一眼察事院缉捕,便在杨骐的搀扶下,重回官道。
两人挤入停下的送葬人群往山上走去,刚看见前面棺材时,突然传来两声尖锐的哨响!
接着就是兵器交鸣,前面的一众家属放下棺材操起木棒、撬棍就往前冲去,其余工匠和一些妇孺则‘哄’地一声转头就跑,场面混乱不堪。
樊傻儿伙在人群里乘机开溜,杨骐一愣还来不及转身去抓,就与不远处对着樊大爷射出铁针的陈九目光相接。
‘老子任务完成了!’杨骐心里一喜,正欲转身就跑,不想那樊大爷手中蒲扇一挥,几根铁针直向杨骐方向射来。
‘噗、噗’两声,杨骐身边一满脸横肉大汉抱着胸口就倒了下去。
一股灰色灵气从大汉后脑升起。
这个时间地点,这股灵气,在杨骐眼里看来不亚于索命毒药,来不及多想,便拼命往前跑去想要甩掉灰烟侵体带来的剧痛。
没跑两步,迎面察事院缉捕一刀临空劈来,杨骐下意识一闪堪堪躲过,就在这时,灰烟瞬间钻入手腕!
烫痛传来,杨骐突感比之昨日四股一将灵气,这次的疼痛似要轻松少许。
那缉捕刀劈未中,顺势收刀横扫,杨骐咬牙忍痛,前世每日习练军体拳的记忆霎时激发!
近身‘外格横勾’挡住缉捕横扫手臂,勾拳直袭其面门。
缉捕稍有一滞,此生从未见过如此拳法,脑袋一斜躲过勾拳,。
军体拳一出,杨骐顿感左手烫痛稍缓,心里大喜,趁着缉捕闪躲勾拳,招式接踵而来……军体拳不愧是高度提炼的一招制敌杀人技,没有丁点花里胡哨。
仆步撩裆、挡击绊腿、击腰锁喉,缉捕疲于应付。
杨骐看准绝佳机会一招‘转身别臂’将缉捕从背后压住单手,随即‘咔吧’一声,缉捕手臂脱臼欲裂……
杨骐却突然全身一震,烫痛化作暖意从左手升起,穿过胸膛直袭丹田,久久徘徊不散,好似大病突愈般的舒爽席卷全身,腰间肉洞也似痊愈。
‘成了?’杨骐一脚蹬开缉捕,思绪飞转:‘军体拳?家传拳?娘?!’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狂吠响彻山林!
“都住手!!!”代六暴喝接着传来。
杨骐转身看去,一条通体雪白的细腰犬,两眼冒着橙光在代六脚边裂着犬牙怒视众人。
“樊老大!只需启开一座坟,若里面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多少赔偿你尽管开口!此时你家族还有机会!再打下去,别说族坟不保,今日更是你樊家末日!!”代六手持横刀,气势逼人,眼中同样闪着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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