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9

第39章

数据开始变化后，温楠陷入一种很怪异的紧张感当中。

他甚至说不上自己到底算不算紧张，又或者是担心。要放在以往，他现在已经是放弃的状态了，自知比不过别人。

但现在，很奇怪的，心底深处好像总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你得相信自己，无论经历什么，你的作品都会是最有价值的作品。

这个念头刚起来的一瞬，温楠十分不适应地开始在内心谴责自己，怎么能刚刚小有一点成绩就开始自大自满。这份突如其来的信心和原本挤压已久的自卑心理产生极其猛烈的碰撞。

说紧张，似乎也并不是太紧张，但他的内心却是无法平静。

傅以诚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的时候，温楠还坐在沙发上发着呆。

“老婆，想什么呢？”傅以诚冰凉的手探进温楠睡衣领口，一下子把温楠冰醒了。

傅以诚恶作剧成功般地笑起来，看着温楠意识在慢慢回笼，才说：“我刚说话你听见了吗？”

温楠打了他一下：“冰死了。”

“你怎么不听我说话啊，你这还没得到我呢，已经这么不重视我了。”傅以诚故意哭丧着脸，他外衣都没脱，还带着些凉气，就这样硬是要歪头靠在温楠肩膀上。

温楠：“……”

他后知后觉地缩了缩脖子，抓住傅以诚伸过来的手试了试温度，感叹一句今天真冷，而后才问傅以诚刚刚说了什么。

傅以诚一看就知道他有心事，想了想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也没有那么重要，就玩笑道：“什么也没说，诈你呢，你看你就上当了。”

“今天怎么有空来？”温楠问。

傅以诚叹口气，解释说：“临时有事，要出差了，估计又是没个十天半月回不来。”

他一收到消息，安排好行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来见温楠一面。

“本来都说不用去了的。”傅以诚惋惜道，“这事有点麻烦，我怕赶不上年底回来。”

温楠安慰了两句，表示自己这点事情叫他不要操心。傅以诚当即就急了，非得跟他争论一下，温楠知道他的意思，捂住他即将喋喋不休的嘴，“听我说。”

傅以诚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我们的事情都很重要，但是你要以你的工作为主，就像我也会以我的工作为主。对吗？”

傅以诚点点头。

“所以，我不是说我的事情不重要，我的表述错了，我道歉。我的意思是……对於你而言，我的工作应该排在你的工作之后，就像我也不会为了你的工作而迁就我。”温楠慢慢地丶一字一顿丶清晰明了地说。

傅以诚不得不点头，话没错，就是刚一句“我不重要”把他惹急了。

“我们坚持以个人为中心的原则。”温楠说。

他说完之后才松开傅以诚，后者松了口气瘫倒在沙发上，偏头看了看温楠，在温楠的注视下又点了点头：“好的，老婆说的对。”

没瘫多久就到时间了，他又赶紧离开去赶飞机，临走前才说出自己今天看到温楠最担心的：“你今天有烦心事吗，不想跟我讲的话可以跟其他朋友讲讲。”

没等温楠解释“不是不想跟你讲”，他就已经离开了。

去往机场的路上傅以诚看了很多眼微信，都没有收到温楠的消息。他想他大概是猜对了，温楠就是不愿意跟他讲。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还是有点小难过。

这边温楠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路子沛不慌不忙地表示：“后台在监测，持续跟进中，不会有不公平的现象。”

温楠没想到这个事情居然会让路子沛亲自给他打来电话解释，他今天全天都像在梦游，完全无法回神地“哦好”了几声。

“你真的在听吗？”路子沛怀疑对面是不是设置了什么定时回覆。

温楠立刻：“在听。”

“这个事情……你不着急？”路子沛问。

温楠：“我着急。”

路子沛：“？”

温楠：“真的，我觉得你刚才说的话对我的情绪帮助特别大。”

路子沛内心，我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你的情绪有什么变化。

不过他当然不会说出来，最后留一句最终结果一定公平公正，希望他相信平台等等的官话。

在临近末尾的时候，大多数人会想办法再给自己冲一波热度。而现在这个时代，最能带来流量的莫过於直播，路子杭的直播已经开了很多天了。

董奕琨从两天前也开始了，第一天开的时候还跟温楠说“我要开始卖艺了记得打赏”。

到了跟前就开始劝温楠：“一起卖艺吧好兄弟！”

温楠上次开直播还是头脑一热，但是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会显得稍微轻松一些。在心理压力方面。

刚开始温楠以为没人，就对着镜头发了会儿呆。

过了会发现怎么显示的还是没人，心里有些小失落，但觉得一直发呆也不是个事，就把镜头对准显示屏，开始喃喃自语：“嗯……那我自己一个人画一画好了。”

他最近对狗又有了些想法，於是下笔就开始画狗，一边画一边说：“我喜欢萨摩耶，因为它真的好像会笑，看到会很开心的一种狗。”

约莫三分钟过去，直播间突然弹幕爆满，温楠擡头瞥一眼的功夫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点进了别人的直播间。

【我擦卡死我了，怎么都进不来】

【服了，把帅哥给我卡成一块一块的了】

【你可终於来了，等你好几天了，以为你又要特立独行】

【……妈的，路子杭粉能不能别来挤，我他妈今天直播少看一分钟你家主子等着受死】

【无语了，路子杭粉都在路子杭直播间，谁来这看哑剧，别狗叫】

【看看看说着又来一个，你赶紧滚回去看你主子的大秀行不，把人烦的】

温楠拿着笔擡手推了一下眼镜，疑惑道：“是网的问题吗？”

【傻呗太多的问题】

【狗叫粉的问题】

【总之你没问题】

温楠盯了一会才发现，自己直播间卡，一是因为刚一开播进来的人好像有点多，卡住了；二来路子杭的粉丝莫名其妙也来了，更卡了；三来他的粉丝和路子杭的粉丝吵起来了，直接卡爆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继续画。

他业务还是不太熟，只能僵硬地问：“你们喜欢狗吗？”

【宝，你今天画什么我都喜欢，但是怎么偏偏画的是狗】

【sos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sorry帅哥，今天狗叫的傻呗太多，我这句喜欢说不出口】

【不是因为你！你画的很好！】

温楠尬住。

“那我要不画点别的……”

【随便画，聊聊天吧，你把摄像头对着你的脸往死拍行吗？】

【+1】

【+10086】

温楠：“……”

他调整了一下摄像头，然后问：“这样呢？”

确认弹幕表示满意后，温楠开始随手画，说：“今天多抽几个人给你们画头像吧，我也不知道该画点什么了。”

他勾勒出一个轮廓，然后擡头看了眼弹幕——

“今天怎么戴眼镜……嗯，其实平时都有戴眼镜的习惯，稍有点瞎。”

“白毛衣好看……我也觉得，所以特地穿了个好看的。”

“有没有对象……这个之前说过，有。”

“对象长得是不是和你……”

读到这，温楠意识到这些人八卦的紧，已经到了完全不在乎他画什么，就是单纯想八卦一下的地步了。

难怪董奕琨说路子杭每天直播唱十八首歌，冷嘲他怎么不转行去卖唱。

“他不在，出差了。”温楠顾左右而言他。

其实弹幕问的是“是不是长得和你一样帅”。

回答完这个问题后，温楠在数条快速划过的弹幕里捕捉到了一条——

【你明明怎么看都是被爱的一方】

他想起之前见面会的那个女孩，倔强地相信他一定是被爱的，所以才会画出姜星。

温楠盯着那条弹幕，轻轻咬了咬下唇，笑道：“说出来你可能也不会相信，你读姜星就能读出来的事情，我几个月前才刚刚知道。”

温楠对着屏幕出了会儿神，再次回神的时候就看到大家把焦点都集中在了这次比赛上。

似乎是聊了半天终於聊到了重点。

【我感觉第一次参赛就第二已经很牛了】

【确实，也证明木木的实力了】

【前些年总不参赛不还有人在匿名区说他是不敢么，也算打脸了】

【要是第一就更好了】

【第一有点困难吧，隔壁现在涨势正好呢】

【那叫涨势正好？那叫涨的不正常！】

【我觉得会拿第一诶，因为真的很有希望】

有希望是好的，可希望落空是最难过的。

温楠没敢回答这类的所有问题，他从一群争吵着期盼他会拿第一名的声音中，逃避着去寻找一些比较好回答的问题。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在最有希望的时候堕入深渊是怎样的感觉。

毕竟他曾经在最有希望的年纪，努力过丶拼搏过丶争取过，最后只有一场空。

又一次的希望就在眼前，温楠沈默了很久，他不敢回答，他怕最后的结果会让人失望，他不希望这样的感觉会有更多的人体会到。

“我们一起等结果吧，无论是怎样都接受，好吗？”温楠到最后还是不忍心一直无视所有问题，他想办法用相对缓和的语气，降低期待值。

距离出结果的时间越来越近，温楠至今没有追上路子杭的票数。

他不知道守着那句“最终结果公平公正”到底有没有用。

他仅仅开了这一天直播，和他的读者朋友约好静待结果，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再没出现在互联网。

最后一天晚上，临截止日期越来越近，票数也越来越近。

傅以诚还是没有赶回来陪他一起等到最后的结果，只能开着视频将就。

傅以诚比温楠还紧张，到头来还得温楠反向安慰他，安慰了半天发现傅以诚喝水的时候端着杯子的手还在抖。

晚上11：59分，页面突然无法刷新。

【系统数据有误，具体结果颁奖仪式公布】

预判失败了，本来以为到了开学要忙的时间这本肯定已经完结了，没想到疫情太严重，学校把很多事情都提前转到线上了……熬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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