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秋将指环套在了小指上,慢慢悠悠地走出了橡木公馆。
正如星期日所说的:她之所以会被对方盯上,一方面是因为能力,另一方面则在于,她已经搅和进这件事情里来了。
她已经掺和进了这一桩不怎么美妙,可能还非常危险的事情里来,而且,很大的问题是,她所获得的信息量比起这一局“游戏”里头的所有人都少。
她几乎可以说是从零开始。
知道一个偷渡犯,隐隐约约听到了“钟表匠”这几个字,还和一个假面愚者闹得不愉快了,威胁了一位忆者——这就是她所做的全部。
当然,如果她去找星穹列车的话,她应该可以从那些无名客们身上获得些可用的信息,而考虑到星穹列车一直以来的好名声,瑞秋觉得他们可能也被共享了其他命途派系到目前为止获得的线索。
同样,这也是星期日建议她去做的。
那么,她自己应该怎样抉择呢?
当一个听话的打工人?还是有一点属于自己的想法,比如说,用不那么生硬的方式成为星穹列车的朋友?
将心比心,瑞秋自己更喜欢那些没有图谋些什么的朋友——这样的友谊更纯粹,她觉得星穹列车的无名客们大概也是如此。
但是当前这个情况下,肉眼可见的,所有人都怀有相同或者相似的目的,于是不掺杂着目的的友情几乎完全没可能。
那么……她要怎么做呢?
瑞秋走出橡木公馆,在太阳的时刻那些为数不多允许外人走来走去的地方慢慢踱步,梦境中的阳光每时每刻都能保持着温暖明媚,瑞秋让阳光洒落在自己身上。
除了怎么和星穹列车搭上边之外,其实瑞秋也觉得星期日的态度有些奇怪。
也不能说是奇怪吧,应该这样说:他知道更多的相关信息,但是他没有告诉她。
被邀请函拉进匹诺康尼的命途有那么多,擅长搞事的不仅仅有开拓这一条命途,要说擅长掺和进所有的事情里,并且把水搞混的,欢愉不是比开拓要厉害多了么?
况且,她和那位花火小姐遭遇之后的战绩并不难看。
所以,为什么是名为开拓的命途?
家族和公司对峙,恐怕也不是很有时间去管着那位欢愉命途的小姐。
嗯……
瑞秋在来到匹诺康尼之前,出于上辈子的习惯以及这辈子改不了的性格倾向,她对匹诺康尼还是做了一定了解的,其中就包括匹诺康尼的发家历史。
她知道家族和公司的恩怨,也知道在匹诺康尼的拓荒史上,几乎什么命途都跑进来干涉了一脚,其中也包括开拓。
如果匹诺康尼没有什么地方是藏着点什么秘密,不能让自由的开拓随意闯入的话……那,大概也就只能往那段过往历史中的开拓命途在匹诺康尼的所作所为上猜测了。
瑞秋的手指在裙子上小幅度地划动着,她其实想要绘制一张思维草图出来,但是先前星期日用轻松平淡的语气说出的关于梦主的那句话令她不太敢这么做。
梦主,平时就以鸟的形态翱翔在匹诺康尼的天空中,像是无孔不入的摄像头一样监视着所有人,听听就够可怕的。
她或许可以以被卷进这件事情里来,察觉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想要在这件事中保全自身的理由与星穹列车拉进关系。
不过,这样听起来是不是有点过分没用了?
正当瑞秋在想着自己可以做点什么,至少也得让星穹列车觉得带上她一个也不算吃亏的时候,她的耳朵轻微地抖动了一下。
远远的,她听到了带着荡漾的节奏。
“never gonna give you up,never gonna let you down……”
瑞秋保持着姿势没动,只是将眼睛朝着听到歌声的那个方向瞥去。
先前假扮过深蓝色头发高大男子的花火这一次没有伪装自己的外表,她蹦蹦跳跳欢欢喜喜地走在街道上,看起来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目标。
相比起那位出场的时候不带bgm的忆者小姐(有可能是被身为忆者的她手动抹去了与之相关的模因也不一定),这位假面愚者出场的动静真的很大。
真不错。
瑞秋的眼睛突然就亮了。
瞌睡到了就有人凑上来送枕头,想要找点什么“伴手礼”给星穹列车送去就遇到了假面愚者。
花火,这个先前用幻术和另一种小手段把她送进了那个奇怪的梦境之中的少女,不就是最好的“伴手礼”么?
瑞秋双手撑着膝盖,微笑着,带着自信朝着花火的方向走过去,一边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一边已经开始哼唱着读起条来:
“春暖的花开带走冬天的感伤,
微风吹来浪漫的气息……”[1]
花火应该是听到了哼唱的歌声,她也确实循着声音看了过来,但是花火不仅在吃过一次亏之后并未躲避,甚至还朝着瑞秋的方向走过来。
双向奔赴。
这个词汇瞬间出现在了瑞秋脑中,她就知道,假面愚者不是什么被欺负了不会想着报复回来的软柿子,他们行动能力很强,而且整活的欲望相当强烈。
她们现在是真正的双向奔赴。
各种意义上的。
花火在看到瑞秋的一瞬间眼睛就亮了,她蹦蹦跳跳的脚步加快了速度。
瑞秋并不知道对方有什么目的,并且怀疑花火自己在一秒钟前也不知道一秒后的自己想要做些什么,不过这些暂时都没关系。
因为——
瑞秋低头,看着这位仰起脸来,终于在自己面前站定的愚者,下一秒,她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握住花火的手,深情告白道:“听我说手牵手,跟我一起走,创造幸福的生活,昨天已来不及,明天就会可惜……”
她对着花火眨了眨眼睛。
花火也对她挑眉,此时的花火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笑嘻嘻地问瑞秋:“亲爱哒,你是对我一见钟情,已经到了没我不行,必须现在对我求婚的程度吗?”
匹诺康尼是很自由的星球,毕竟这边有钱人多,就算是家族也会需要一些小小的妥协,性别什么的……嗯,反正连超市购物袋都可以是个性别了,区区女性向女性求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本来就不多的路人纷纷转开了目光,甚至没有一个选择掏出手机记录下这突然的一刻。
瑞秋诚挚地对花火说道:“只是想要和你手牵手而已,花火小姐,跟我走吧?”
此时的她已经单手往地面上一撑后站起来了,搓了搓手上的灰,仍然没有放开握着花火的那只手。
花火:“我为什么要跟你——”
她那嬉笑的表情又一次消失,她尝试着从瑞秋掌心里抽回手,但是连续抽了好几下都没能抽出来。
花火:?
她一个精通格斗、体术点满的命途行者,居然连手都抽不开?
花火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她连着两次在面前这个从前从未见过、也无从了解起的小姐身上栽了不大不小的跟头,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对方下手的速度总是很快、很稳准狠,就算有前摇也会早早把前摇准备了,面对她的时候不给她周旋的时间,就直接把技能用在她身上了。
相比之下,她喜欢先说上两句话,不管是阴阳怪气还是调侃玩笑,随后才表达出自己真正的目的,这就在速度上落了下风。
花火意识到了先发制人的重要性,虽然此时已来不及,但她已然在心里暗暗发誓:下一次,下一次她一定会比对方更快。
达成目的的瑞秋笑了笑,握着花火的手腕:“走吧,手牵手,跟我一起走。”
她特地在“手牵手”与“一起走”这两个三字的词组上加了重音。
这首歌保证了她可以让花火无法挣脱自己的手,同时也保证了她不会被花火反过来带飞——毕竟,是“听我说”而不是“听花火说”。
做为一个体育方面普普通通的大一学生,虽然瑞秋的体力还没有差到同那些在没有体测之后变得四体不勤脆如玻璃的大三大四学生一样,但要是不耍阴招,堂堂正正地让她和花火一对一,那结果毫无疑问会是九一开。
花火一腿过来她含笑九泉的那种。
不管是学生还是星穹列车,本质上都是一群不怎么被防备的群体。
学生,尤其是大学生,拥有着这个世界上最清澈的眼神(当然瑞秋不在其中),而开拓者们拥有着良好的道德,只要他们不提出在泰科铵大球馆门口停泊这个要求,就很少有人能够拒绝他们。[2]
前台的工作人员为瑞秋指明了无名客们所在的楼层,并且告诉她可以去那层楼的酒吧里头坐坐,毕竟都到了白日梦酒店里来了,谁还成天待在房间里啊。
要么在梦境里泡着,要么就在酒吧喝酒,这是这些酒店现实部分工作人员们总结出的经验,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下都很适用。
瑞秋果然在酒吧中见到了一位无名客——不过不是那位灰发的高挑小姐,而是握着一根手杖的、看起来就很沉稳可靠的中年男性。
星期日给她看过照片,她认得出来这位先生是星穹列车一行中的瓦·尔特·杨。
瑞秋走了上去。
——仍然握着花火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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