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别生气嘛，听听我家祖母怎说。”
凌声笙也没有料到自己的祖母如此直率地点破了裴某人的真面目。
“呵呵，小子，急了？既然你说你爹是正统，你又何必急于辩解？谁说我是在帮无良皇帝说话？既然要造反就要光明正大地造，给自己套正统的名义有什么用？王侯将相难道是天生注定的吗？无良帝人人得而诛之，你们在这争论正统不休，小心别人捷足先登啊！”
凌老太太满脸玩味地注视着裴全。
这个满脑子中二想法的年轻人，在凌老太太面前竟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只觉得耳边一片嘈杂，仿佛有无数声音在质问：王侯将相难道真的就有特权吗？
为何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这般铿锵有力的话语呢？
“老…老太太，您所言极是！”
陈伯一脸兴奋地走向前去，向着凌老太太恭敬地行礼。
裴全依然感到困惑，“你的意思是什么啊？”
“殿下，老夫豁然开朗了，咱们快去找大王和其他人会合吧！”
说完，陈伯便拉着裴全的衣袖，完全不管外面天还没亮！
“慢着，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全急忙问道。
“殿下，自打大王揭竿而起之后，始终受制于外界的舆论与偏见。凌老太太说得不错，当权者昏庸无道，致使灾祸频发、生灵涂炭，难道这还不足以成为我们起身反抗的理由么？走吧，时不我待啊！我们可以边赶路边详细讲述。”
此刻的陈伯急不可耐。
听完这话，裴全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陈伯我们出发。”
说完话，他对凌老太太恭敬施了一礼，随即跟随着陈伯离开，完全没有提到程氏家族之事。
“哎呀，少爷们！”
程苍玉试图叫住两人，可惜两人的背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凌老太太，为何您要说这样的话？难道真想眼睁睁看着凌氏子孙白白牺牲不成？”
程思承对此表示不解，认为自己安定生活的希望彻底破灭。
“正因如此，我才说你太过天真。”
凌老太太轻哼道。
“这片土地确实富饶，而且人口稀少。你觉得只要能在这里定居下来，就可以过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好日子？”
“这不是很好嘛，有着如此广阔的土地，哪怕只依靠务农也能维系生活。再加上我们善于经商之道，相信一定能够让程氏家族重新焕发昔日荣光。”
程济南有些不确定地说。
“哈，你想得太简单了。看看这片田里，那些原本即将成熟的庄稼被毁得不成样子；这些青绿色稻穗内恐怕才刚形成汁液吧！假如你打算长居于此，三个月辛苦播种的结果，却极有可能再次沦为那些匪徒手中破坏的目标。”
闻言后，程思承心中不禁产生了动摇。
“这这是为什么呢？都说川蜀之地为军事争夺重镇，万一哪方势力失利，又如何确保此地安全无忧呢？”
“难道还看不透彻吗？虽然我说的话听起来让人沮丧，但至少给你提了个醒。毕竟谁能保证那小崽子的父亲能够力压群雄，并且抵御外来侵扰？”
“那么…我们应该何去何从？前往荒野也并非良策啊…”
面对众人纷纷提出的疑问以及表现出的迷茫状态，凌老太太坚定地说：“现在最好的办法只有相信我的孙女。”
一路同行期间，她亲眼见证了孙女儿从小女孩到如今独立自主女子的变化历程。
现在的笙儿不仅能力超群，而且性格果决，凡事更倾向于以行动证明一切。
这样的性情，让凌老夫人似乎看到了凌老将军年轻时的风采，甚至觉得孙女比祖父还要更为坚定。
至少笙儿不会被所谓的传统束缚！
当年老爷明明拥有极强的能力，但在打下江山之后把成果让给了他的兄弟，并发誓以后凌家世代只忠君，绝不卷入任何斗争。
而今天，正是这个誓言给凌家带来了困扰。
她觉得之前那个裴姓小子说的某些话是对的。
她孙女必大有作为！
刚才之所以那样鼓励那个裴姓小子，其实是说给自己孙女听的。
“笙儿啊，天空宽广任你飞翔，大海辽阔任你遨游，大胆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凌老夫人在心中默念，她不希望自己的孙女像那小子一样被所谓的传统束缚。
凌声笙深受启发，没想祖母的思想竟是如此开放，还以为老人在这个年纪只求家族安稳，没想到祖母竟还有如此志向！
“祖母！您说得太棒了！我听了都热血沸腾呢！我们要去边疆，我们拥护妹妹！”
小侄子和小侄女也跟着热血沸腾起来。
凌声笙心里想着：你们这么信任我吗？
好吧，我的确有些实力。
但没想到的是，什么时候祖母竟然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程思承也被凌老夫人的话语触动了。
是啊，在这乱世之中，留蜀地未必是个好的选择，更何况这里离燕朝并不远。
万一那昏君走狗屎运稳固了政权，追杀到这里发现我们程家，岂不是要彻底消灭我们？
光从地理位置上看，距离京城更遥远了！
而且最南端就是大海，若是那昏君追来，还可以乘船南下，前往更远的地方！
想到这一点，程思承恨不得抽两耳光给自己。
都是刚才那裴姓小子的迷惑性言辞，差点让他信以为真。
程苍玉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大哥制止了：“别想太多了，老实去边疆才是正事！”
“好吧！”
程苍玉无奈摊手，他确实很害怕到了边疆后还得自己开荒种地！
程家的十五个弟子自然愿意跟随凌声笙，他们毕竟都已经拜了师。
至于那些还未拜师的人，此刻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他们在京城可是风光无限，谁料到最后还不是被皇家轻易地抄家了。
总而言之，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到蛮夷之地安顿下来再说！
这时，篝火即将燃尽，情绪经历了多次起伏，也感到疲惫不堪，便各自去休息了。
范阳一直默默地听着凌老夫人的讲述，心中暗自惊叹，没想这位老太太竟然有这般胆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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