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已开办半年有余。
御花园中，繁花似锦，却掩不住那股悄然弥漫的紧张气息。
李玉华身着华丽的龙袍，端坐正殿之上。
她目光深邃而冷静，审视着殿下一众女子，缓缓开口道：“朕欲选拔女官，以佐朕之大业。”
语落，众人皆屏气凝神。
待考核结束，李玉华朱唇轻启：“此次选拔，第一名便为女官，伴朕左右，辅理朝政。”
那被选中的女子赶忙跪地谢恩，声音清脆而坚定：“臣定当肝脑涂地，不负陛下隆恩。”
不久之后，李玉华颁下谕旨：专为女子开设女子科举，且男女考试时段错开，各选出前三甲。此令一出，天下闺阁女子皆闻风而动，街头巷尾，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在一处精致的庭院中，数位女子围坐于石桌旁，周围繁花簇拥，彩蝶翩跹。
一女子身着淡紫罗裙，眉目飞扬，激动道：“幸得女皇当政，咱们终是要出人头地了！往昔困于闺阁，空有满腹才华，却无处施展，如今这机会，仿若天赐！”
“是啊，若能中举，我就不会被我父亲逼婚了！”另一粉衣女子将丝帕收入衣襟，忙附和道。
“谁说女子不如男？那些男人会的，咱们女人也都会！”另一绿衣女子猛地站起身，发髻上的珠翠随之重重一晃。
其余民间女子，闻得此讯，哪怕未曾上过学，也报名踊跃。
李玉华对此次科举极为重视，亲自下令装潢考试场地。同时，她分设了七八名考官，皆为德高望重、刚正不阿之士。
科考前，李玉华召见考官，恩威并济道：“此次科举，关乎国之根基，朕委以诸位重任，望诸位爱卿不要辜负朕之厚望。若有徇私者，朕定当严惩不贷。”考官们皆跪地领命，齐声高呼：“臣等定不负陛下所托。”
殿试结束后，荣获状元的乃是一位王姑娘，名叫王絮。
李玉华便留了她谈话。
王絮一踏入大殿，脚步略显迟缓。王絮行礼后，李玉华特赐她坐下。
“你的文章，甚得朕心。你想要什么赏赐？”李玉华道。
王絮“扑通”一声跪地，忽而泪流满面，声音哽咽：“多谢陛下赏识！微臣不要任何赏赐，只是心中有一事，实在不吐不快。恳请陛下原谅微臣大不敬之罪。”
李玉华眉头轻蹙：“说罢。”
王絮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三年前，那位被杀的探花郎，正是家姐……家父因着城郊一块地皮，和一位少爷发生口角。那位少爷将家父打得半死，又囚禁起来。家姐为救家父，不得已女扮男装科举，却不料最终被人陷害，暴露身份，被先皇处死了……随后家父也被奸人害死。为着这血海深仇，微臣忍辱负重，苟延残喘至今日。若能得陛下恩准，手刃仇人，微臣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玉华双眸微眯，“你凭什么认为朕会帮你？你还未曾谋得一官半职，便敢同朕提要求，是真不怕死吗？”
王絮双手微颤，却仍坚定地回道：“微臣自然怕。但微臣也知道，陛下宅心仁厚，一心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必然不会因此等微末小事同微臣计较。”
“你倒是会戴高帽。”李玉华轻轻叹了口气，“你姐姐，也实属可惜了。”
王絮抬起头，坚定道：“若姐姐能见到今日盛况，怕也是死而无憾了。”
李玉华问道：“你仇人是谁？”
王絮咬咬牙，恨声道：“赵家二公子，赵磬。”
李玉华眉头微挑。
巧了，这不是李静安的前未婚夫吗？
片刻后，她朱唇轻启：“准了。”
王絮没想到事情如此之容易，顿时喜上眉梢，连忙叩首：“多谢陛下！”
过了一两月。男子科举也举办完毕。荣获状元的士子名为秦立。他喜好穿一袭素雅的月白长衫，气质儒雅。
他成了状元后，依旧一身常服，来往茶楼，和昔日旧友闲话。
“你们可有看女子科举的题目？”一名蓝衣书生好奇问道。
“看了！”一位青衣书生摇摇头，满脸不屑，“若我是个女子便好了！什么《水利论》、《君子不器》……这些题目难度都比不上咱们的乡试！就这种题，还状元！怕是连我的水平都不如。”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一名面容清瘦的书生满脸愤愤不平，说道：“可怜我寒窗苦读十余年，到头来还是白丁！而那些女子，不过上了一年半载的学，便得了什么探花、状元。真真是令人心寒。”
“是啊。”另一书生掩面而泣，“十几年的付出，竟比不过一女子身份。真是世间罕闻！”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咱们陛下乃女子之身呢？”一名黑袍书生无奈地叹息道。
……
秦立听着众人的抱怨，微微皱眉，叹息一声：“诸位兄台，此言差矣！女子们被困于闺阁数十年，无从治学，若让她们只学个一两载，便和我们考同样的试题，岂不有失公允？何况，陛下顾及天下士子数年的辛苦，特令考官择落榜者中优异者举荐，这何尝不是体恤天下士子进学之心呢？”
“可这又能如何？那寥寥无几的名额，有什么用？”一名黄衣书生不满地嘟囔着。
扮成男子的王絮恰好走进茶楼，听到这话，嗤笑一声：“瞧你这心胸狭隘的模样，怪不得既考不上也选不上！”
说罢，他又向秦立拱拱手，“公子好胸襟，在下佩服！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秦立谦逊地拱手回礼：“在下秦立。”
“原来是新科状元郎，失敬失敬！”王絮故作惊讶道。
“公子客气了。咱们同处茶楼，以茶会友，不分高下。”秦立温和地笑道。
其余众人听闻，皆是一脸惊骇。他们竟在状元郎面前，妄自议论陛下！幸得状元郎心胸宽广，必不会将此事说与陛下。
王絮笑着相邀：“我瞧公子十分合眼缘，不如一起小酌一杯？”
秦立欣然应允：“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相视一笑，坐在窗边畅谈起来。
李玉华身处皇宫，听着手下的汇报，微微点头，对秦立也多了几分满意。
“有如此胸襟，又一心为朕考虑，必能和王絮一起，成为朕的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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