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川看着插满小旗子的沙盘，不由地挠了挠头：“也就是说咱们要对付的至少是两千多有坦克和轻装甲部队加强的日军。对吉林城里的侦察进行得怎么样了？”

“进不去，日军已经关了城门，所有的卡子口只允许拿着命令的日军进出。侦察排没有冒险闯关，不过从卡子口的日军数量和进出城的车辆看，城里的部队似乎不多，因为日军汽车不断把伤兵送进城里的医院，但是没有看到往外运兵。不过很奇怪，鬼子的伤兵似乎特别多，日军的汽车一直在不断地往城里跑。”

“对发电厂方向的侦察进行了吗？”

“没有，根据分工那边是空降旅侦察连的侦察范围。侦察排已经在那边放了一个班，如果有日军从那个方向过来的话可以提供一个小时左右的预警时间。”

“也就是说我们要在一个小时之内解决这两千多鬼子，这个怕是困难不小。咱们现有兵力击溃眼前这些日军问题不大，但是要拿下吉林就困难了，江对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刚才和王旅长联系过了，日军有逃跑迹象，他们已经在做主动出击的安排。”

“也就是说三营不会投入对吉林方向的攻击，对吧？”

费云清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这个王混球一定会把兵力扣得死死的。不能让这些鬼子蹲在这儿，得让他们动起来，只要他们肯动咱们才有机会。火箭炮都准备好了没有？”

“已经就位了，从他们的阵地上可以打到吉林城里。”

“好，通告二连长，抽调两个排对吉林北门发动攻佯攻，火箭炮连给他们提供火力掩护，一定要打出我二团的气势来，让鬼子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再抽出两个排在日军增援的路上设伏，不要求他们截住日军，只要能迟滞日军，给佯攻部队争取足够的撤退时间就可以了，二连其他部队配合空降兵保证机场安全。其他部队现在就向出击阵地运动，吉林打响后半个小时发动总攻。攻击首要目标就是日军的炮兵阵地和那些坦克。作战中力求多给日军造成伤亡，现在咱们没有时间收容俘虏。”

对吉林的佯攻一打响，一切进展得都和张小川计划地一模一样。

尽管日军在北门外修了大量的工事和障碍，但是在炸药非常充足的攻击部队面前，这些障碍物与纸糊的差不多；而日军寄以厚望的那些地堡，在攻击部队的火箭筒和炸药抛射器面前，并不比庙里的泥胎结实多少。而日军从北门跑出来的增援部队还没有进入阵地就遭到了火箭炮连的一轮炮击，一个小队增援的日军全部被拍在了路上。

“团长，一切顺利，只是现在这边的日军还没有向吉林派出增援部队。不过这仗打得有点太顺了，鬼子似乎是知道咱们的计划，在故意配合咱们。”费云清的脸上写满了担心。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一连到位没有？”

“一连已经到位，军里给的那些猫眼也都带上了，真管用，鬼子的潜伏哨一下就被揪出来了，现在他们正在清理鬼子的那些暗哨呢。”

“怪了，咱们打出这么大动静，咋鬼子一点反应也没有呢？”张小川疑惑地说道。

“城里的日军有没有继续向北门外的阵地实施增援？”

“没有，而且据二连的报告，日军的火力非常微弱，并没有发现有机枪火力点。我已经告诉他们一定不能进城，最多只允许他们控制日军的那些工事。今天我的眼皮跳的厉害，我感觉要出事儿！”

“事出反常即为妖，通知一连，攻击行动暂缓，让侦察排再探一下鬼子的虚实。这个事情不大对头。”

没用多长时间，侦察排的报告就回来了——日军的营地基本空了，只剩下一些无法行动的坦克和车辆，至于火炮什么的都是用破木头做的伪装物。至于日军哨兵什么的，都是些无法行动的重伤员，日军主力在天黑以后就已经悄悄地避开了侦察排的监视逃回吉林了。

“侦察排是怎么搞的？这么大意。”张小川强压着怒火说道。

“这个是我的责任，我命令他们不许轻易惊动日军，所以他们就没敢深入日军营地内部对日军实施抵近侦察，只是通过观察日军炊烟和帐篷的数量来推算日军人数的。刚才我已经狠狠骂了他们一顿，现在他们正在对火车站方向进行侦察，如果可能的，争取创造战机拿下火车站。另外刚才监视电厂方向的部队报告，有一个日军车队向电厂方向运动，他们已经将这一情况通报了王旅长。”

“马上向军长报告，日军退守吉林，我部无法完成攻克吉林的任务，请求指示下一步行动。真该死，回头师长不把咱们几个撸个茄子皮色才怪！让侦察排放弃对火车站的侦察，现在咱们就是过去了也没有把握拿下那里，我怎么就没想到鬼子会跑呢！”张小川说着捶了捶额头。

“这个张小川是怎么了，几辆坦克就把他吓住了？他这个团长我看是干到头了。就这么丢掉了战机，真是罪无可赦。”文小力拍着桌子骂道。

“行了，现在别说这个了，说这个有什么用？陈林清那边有新的进展没有？”刘清平不耐烦地说道。

丁占北摇了摇头说道：“三团已经顺利解决了日军要塞区的全部地表工事，但是日军仍控制着大部分坑道，而且现在他们还没有弄清楚日军地道口的具**置，多处坑道出现了反复争夺的情况。攻击部队多次攻入坑道，但是几次都被日军赶了出来，为此三团付出了不小的牺牲，陈团长请求尽快把补充兵员送上去。现在鬼子似乎是特别喜欢挖洞，那个要塞区弄得到处都是坑道，尽管三团已经占领了地表阵地，但是日军仍旧在不断地派出小分队实施反击，有几次弄得三团十分被动。那里地形不好，装甲旅的坦克只能充当机动火炮使用，金旅长因为这个还和我们发了火。攻击辉南的部队现在也遇到了类似的问题，日军修筑了大量的地下工事，部队在日军筑垒地域进展速度缓慢，许团长请求允许使用特种弹。”

“燃气弹不是早就安排后勤给他们送过去吗，怎么还会进展缓慢？”刘清干感到有些不理解，按说燃料空气炸弹对付日军的工事应该是一打一个准儿才对，现在居然说日军成了难啃的硬骨头。

“那个东西是好用，但是日军也有了防备。他们在坑道里修了大量的闸门。咱们那个东西准备的时间和起爆的时间都比较长，每次咱们一丢那个东西，他们就放弃一段坑道，然后就依托工事里的垛口进行抵抗，而且还会从其他的坑道绕过来，鬼子的坑道挖得跟蜘蛛网似的，没有图纸在里面很容易迷路。现在唯一进展比较顺利的就是警卫团，现在他们已经完全控制了延吉机场，缴获了一大批物资，一团也控制了火车站，现在正在与退守延吉城里的日军激战，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一周之内他们就能全歼这股日军。”

“这个事情你们是不是还没有报告军长？”王立平小声问道。

刘清平摇了摇头：“行了，丁科长，你回去吧，有什么事我再叫你过来。”

等丁占北离开后，刘清平站起来看了看窗外没有人，把门关好，严肃地说道：“如果能报告军长我把你们叫来干什么？昨天于义发来了一份电报，说现在米英军队在诺曼底的登陆出了问题，登陆部队在滩头损失很大，空降部队也遭到德军装甲部队的围攻，这让米国国内对于战争的方向发生了争吵，一些人认为对亚洲方向投入的力量过大是导致这次作战失利的原因之一，而且说咱们占用了过多的米援物资，应该把这些东西都用在欧洲战场上。而且现在米国国内又开始了大选，咱们从米国这里搞物资的事情被人用做了攻击罗斯福的一块砖头。白宫方面已经派人找了于义，正式通知他，从现在开始，向咱们供应的物资要减少，而且国府方面也暂时停止了通过咱们这里转运物资的行动，连尼米兹将军现在也轻易不再和于义联系了。这也就是说至少在年底前，咱们要过紧日子了。你们没有发现麦克他们的院子已经空了吗？昨天他们和小戴一起去了重庆，麦克的理由是他要去述职，小戴也说是有重要情报向国府汇报。而且这一连几天战斗都出现意外，军长一连几天都没有休息，昨天晚上一下子就晕倒了，脑袋烫得厉害，现在还在发烧呢，你们就别折腾他了。你们也都知道，他是个轻易不得病人，一病了就特别厉害，李老神仙来看了，说最近让他多休息。”

“米国佬又在咱们背后搞小动作，还是国府的人在搞鬼？”文小力皱着眉头说道。

刘清平低声说道：“你们几个知道就行了，军长让把这个消息严格保密，现在这个消息只有咱们几个知道，谁出去也别瞎嚷嚷。这次给咱们捣鬼的不光是国府的人，还有老毛子和英国佬。老毛子跟英国佬在米国的报纸上大肆给咱们造谣，说咱们挤占了应该给他们的物资。老毛子把他们最近几次失利的因素归结到米国提供的援助物资不足，致使攻击部队无力完成最后一击，致使德国大批有生力量得以保存；而英国佬说因为向咱们运输物资占用了给英国的运输船和向登陆部队运输物资的船只，总之都把责任推到咱们身上。国府的人又在背后煽风点火，说因为米国援助的物资应该统一交给国府调配，而不应该交给地方武装。加上米国国内对华人的态度，让于义在那边的工作非常困难，咱们的几条运输船已经被米国政府强行调到了北极航线上。不单这样，老毛子的海军还加强了对反潜巡逻力度，而且一发现潜艇不管是谁家的就直接开火，这次过来的潜艇差点让他们打沉了，那个米国大胡子艇长机灵，看情况不对直接往日本那边靠，让老毛子以为是日本人才停火的。从这个事儿上也能看出来，现在老毛子和日本鬼子在对付咱们的这个问题上，已经穿一条裤子了。这个月的运输量预计只有上个月的百分之十五。”

“你说了那么多，干脆就直接说那对咱们的作战有什么影响吧。”王立平问道。

“按现在这么个消耗法，咱们的物资最多可以支持一个月。”

“什么？最多一个月？以前不是说咱们为了秋季攻势储备了三个月的物资吗？怎么一下子就成一个月了？”文小力有点蒙了。

“是我没说明白。这次因为要执行大量的空中运输任务，所以航油消耗非常严重，这几天航空队的油料消耗已经超过咱们预计的三倍。但是现在航空油料按现在的消耗量只能保证一个月的，其他航材配件经过前一阶段的抢运倒是可以保证三个月。弹药大部分咱们已经能够自己生产，而且现在的产量基本可以跟上部队的消耗。但是咱们控制的区域有限，原材料不是那么齐全，如果按现在这种情况生产，最多两个月兵工厂就要断顿了。当初副军长死活要用运弹药的运输指标运那些机器和种子，我还为这个和他吵了一架，现在看来还是他的眼光比我远。我说的这个只是最坏的情况，如果战斗中能缴获一些东西的话，咱们的日子能好过点，特别是这次丁文山在延吉机场缴获了不少油料，马根生已经在想办法往回运那个东西了，而且吉林机场方面的物资转运和部队补充工作后天就可以完成，到时候油料消耗就不会那么严重了。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粮食问题。因为现在解放区一下子增加了大量的人口，粮食的消耗量增加很快，最近从外面过来的物资主要是生产材料和航油航材，运过来的粮食不是很多，现在咱们的粮食库存还够吃一个半月的，就是说这次战斗之后咱们必须要再控制一些产粮区，不然的话大家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也就是说这次作战的主要任务除了歼灭日军有生力量之外，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尽量多的缴获物资，所以你才让张小川他们在那里牵制吉林日军，你是在打周围那几个县城和粮库的主意，对吧？”文小力瞪了刘清平一眼。

“对。所以我才把你们找来，看看有什么办法能以尽量小的代价尽快解决战斗。特别是陈林清这边，咱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桦甸拿下来，打通水上交通线，不然在吉林缴获的大批物资往回运还要大费周折呢。当时打红土崖咱们耗费的时间太长了，这次咱们没有那么富裕的时间。”

文小力指着地图说道：“我建议三团和石龙守备团留下部分兵力控制地表阵地，不要硬往里打，现在咱们的炸药产量还是相当充足的——你不用这么看我，我问过副军长，咱们现在的钢产量不是很高，但是炸药产量绝对充足——既然鬼子要出洞活动就一定会暴露洞口，现在咱们不往里掏，而是发现一个洞口炸塌一个，不是炸塌一点，而是炸塌个七八米，我就不信鬼子能有多少洞口，可以供排以上规模部队行动的出入口肯定小不了，只要把这些洞口都炸塌了我倒要看鬼子是不是耗子托生的，可以自己钻出来。这样一来，三团主力和金平就可以脱身出来直接去攻击桦甸，那里现在日军不足一个大队，我就不信有了装甲旅的支援，三团两个营还拿不下鬼子这一个大队。至于辉南那边就不用投入那么多兵力了，只留下一两个营做出攻击的架势就可以，也参照桦甸这边的打法，主力绕开日军的筑垒地域，破坏铁路，打击其增援部队。再一个，因为现在粮食紧张，可以通知部队自行处理俘虏，对于与我军合作的可以予以优待，对于那些敢于顽抗的，就地处理掉算了。”

“我也同意小力的意见，只是我建议辉南方向留二团的两个营佯攻就可以了，四团全部脱离战场，作为军预备队以防万一。还有就是我建议加强给延吉方向我军的空中火力支援，以尽快结束战斗。现在只有不怕消耗才能最大地减少消耗。参谋长，以前你可不是这么优柔寡断，这次是怎么了？”

“以前都是军长拍板，我只负责出主意，已经习惯了，突然让我自己拿主意反倒是有点不适应了，这不才把你们俩找过来吗，看来我真应该下去带一段时间部队，也许那才能找回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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