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抬头一看，天上飘过一片亮点，不时有一个亮点消失，每个亮点消失之后不长时间地面就发生一次爆炸。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时一个亮点越来越近，就在大家都发呆的时候，一个战士突然抬起手中的步枪对着那个亮点就打了几枪，亮点一下就熄灭了。

“你干什么？”班长吃惊地问道。话音未落，就在亮点消失的方向上，距离他们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传来了一声爆炸，把大家吓了一跳。这时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枪对着天上的亮点就是一顿猛打。

“该死的鬼子，居然用孔明弹带小炸药包和迫击炮弹攻击咱们。炮兵是干什么吃的？看到了情况异常为什么不进行覆盖？还有前沿的这些混球也是糊涂，那么好的目标为什么不打？”金平拍着桌子骂道。

“旅长，王师长说不让用大口径火跑打城里的目标，咱们在仓库跟前就是些六零炮和抛射器，够不着那片地方，等后来炮兵调过去鬼子已经放完了。要不是仓库那边的哨兵机灵，组织了轻武器对空射击，咱们的损失还要大不少。”

“损失怎么样？”

“现在损失倒是不大，一共有两个物资堆和一堆油桶中弹，损失弹药五十五箱，油料二十桶，给养三十箱，部队伤亡三十余人，炮兵方面损失了一门迫击炮和一门高射炮。这幸亏你没让把东西送过来，还有几处炸弹的落点就是咱们预定存放这些东西的位置。但是鬼子的这个东西攻击精度实在不怎么着，根据不完全统计，鬼子昨天一共放出了不少于五百个孔明灯，有效命中的不超过十个。”

“这个东西本来就是靠运气，这个平田还真敢想。这几天我说他怎么这么老实呢，原来是因为风向不稳定呀，看来今天他还会继续放那个东西，通知观察所，一旦发现鬼子有放那个东西的迹象立即由炮兵将其消灭。地面部队要加快进度，今天上午十点之前必须把鬼子的那个指挥部拿下来，完成对仓库区的包围。但是暂时不要对仓库区实施攻击。你说那个哨兵是怎么回事？”

“是几个哨兵先发现情况异常的，当时所有人都在寻找炮击来源，他们就组织起来了对空射击，击落了几个孔明灯，后来所有的部队都对这些可疑目标进行射击，消耗了不少弹药，这次的伤亡大部分也是这些流弹干的。要不是他们，就会有更多的炸弹落在仓库区，从这点说他们立了功。但是，他们上岗带酒，擅自离开岗位——话说回来了，如果他们没有脱岗的话就全完了——按纪律规定他们应该受处分。”

“给他们几个记二等功一次，然后每人给个留队查看的处分，交给赵团长处理。那个排长给个警告处分，一并交给赵团长。谁第一个开枪的？”金平连犹豫都没有犹豫。

“这个人名我记不得了，只记得是一个兵。”

“让他过来一趟，我要和他谈谈，那个班长要重新回教导队回炉。但是要说平田就没有别的手段，恐怕这个事情有点可疑。通知巡逻部队现在一定要严防日军小股部队溜出包围圈，特别是要防止日军化妆成我军偷溜到我军控制区。同时，要散布我军仓库被毁，物资损失严重的消息，对于那些想把消息传递到包围圈里面的人，可以适当地放松一些。鬼子要是能动起来对咱们来说还是好打一点。”

“楚副连长，这鬼子是不是疯了？这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居然还敢跟咱们死拼，这帮子二百五居然挺着刺刀就硬往上冲。”吊着一条胳膊的李排长愤怒地说。

“你傻呀！鬼子挺刺刀你们也跟着挺刺刀，不会往后退一下，把鬼子让给我们？抢功劳也没有你这么抢的。鬼子是二百五，你也没强哪儿去，这不你这胳膊上还挨了一下？你们哪怕是退到坦克后面也可以呀！那样的话那些鬼子还不全垫了履带，至于让你们排伤亡二十多人吗？我看你回去怎么跟你们赵团长解释这个事情，这个黑锅你自己去背！”

“你不是步兵，你不明白，这种时候不用刺刀把鬼子干下去，咱们的士气就被他们压了一头，我这么干就是要告诉鬼子，拼刺刀他们也不是个！我们团长说过，狭路相逢勇者胜，咱们新十军啥时候也不能么了这口气！再说了，马上就要进入日军指挥部了，里面不定有什么东西，全指望你们能指望上吗？不把这鬼子打怂了后面就更麻烦。这个值了，我们七死十六伤，这十六个伤员里还有十一个可以坚持战斗的。鬼子叫我们放倒了五十三个，还弄了十五个活口，咱们队的活口任务算完成了吧？”

一番话把楚副连长噎得直翻白眼。“你还有理了，还狭路相逢勇者胜，回头你自己跟你们赵团长解释去。你自己看看你的那些活口，现在就剩十个了，一会儿还不定剩下几个了呢。你们枪上的那个三棱刺跟鬼子的刺刀不一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刀进去如果不马上止血人基本就废了。再说了，你这些都是些士兵和军曹，连个曹长都没有，更别说军官了。咱们还差两个尉官或者一个校官的任务没完成呢，你们排就剩下十九个人了，你们这打得叫什么仗！回头你们团长不收拾你才怪呢！这下面的仗你们排还是在后面看着吧，让你看看我们机械化步兵是怎么打仗的，让你好好开开窍。”

“凭啥？那……好吧，我们算预备队，我们那些轻伤员不能后送。”李排长本来还想分辩两句，结果被楚副连长那能杀死人的眼神瞪了一眼，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马上又提出了一个要求。

又瞪了李排长一眼，楚副连长回头对坐车车边上的几个排长喊道：“机步排和坦克排组织好部队，准备冲锋。老崔，你手上还剩多少抛射弹？”

“还有五十发，要一次都砸出去吗？”

“你给我计算好了，全部给我砸到前面那进院子里，我要保证院子里没有预埋炸药可以残留下来。炮兵排也做好射击准备，随时准备对那个院子进行覆盖。开始！”

顿时，那个不小的院子里尘土飞起多高，爆炸声此起彼伏，日军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不断有人的残肢断臂和武器零件出现在天空中，院子里那几间充作兵营的木头房子也化作一个巨大的火炬，冲天的火焰把藏身其中的日军撵了出来。

“开始冲锋！”

两辆坦克迅速冲上前去，猛地撞在前面那堵并不高大的院墙上，一阵尘土飞扬之后，已经残破不堪的院墙完全消失了，这时，四辆装甲车迅速地跟了上去，车上的机枪和半自动步枪一刻也没有停止吼叫，不断地以准确地射击把那些已经完全被打蒙了的日军打倒在地。车上的大左轮也不时加入这场大合唱，把那些躲在掩蔽物后面的日军送回老家；其余的坦克和装甲车则停在较远的地方不断地以火炮和机枪对日军进行打击。

一个日军躲在烧焦的树干后举着火箭筒正在瞄准，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被一排大口径机枪的子弹打中，连同那棵一抱粗细的树干一起被拦腰截断。

一个日军缩在井台后面向一辆装甲车投出了一枚反坦克雷，但是马上被一排掷榴弹打成了一个破麻袋。

一个站在院子当中的日军怪叫着抱着已经点燃引线的炸药包向一辆坦克扑去，一排子弹打断了他的双腿，他踉跄着倒在地上，仍旧艰难地向前爬着，在距离坦克只有三米多远的时候导火索终于烧到了尽头，一声轰响，这个日军尸骨全无。

一个日军半截身子埋在土里，还拼命地用手中的步枪向外射击，一排子弹扫了过来，脑袋一耷拉就没有了动静。

“副连长，这个家伙的炸药包是TNT的，看来这里可能有毛病。快让车辆退出来。”工兵排长伏在楚副连长的耳边大声喊着。

“所有车辆马上倒车，以最快速度撤出院子。”在授话器中下达了命令之后，楚副连长调头对工兵排长说道：“你马上组织人对这个院子进行搜索，一定要把鬼子地洞的出口找出来，如果有残留的预埋炸药的话也要给我找出来。”

刚冲进院子的部队不敢怠慢，马上挂上倒档，以极快的速度退出了院子，还没等他们的车停稳，院子里就传来了几声不大不小的爆炸声——是日军的抛射炸药包，炮兵排一见，不甘示弱，一排排炮弹砸向了那个有黑烟腾起的位置。没有多长时间，那个冒烟的位置就发生了几次规模不小的爆炸，一截被烧得漆黑的钢管飞到了这边的院子里，还在地上蹦了几下。

当院子里的尘埃落定之后，工兵们已经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查了，地上到处是深浅不一的土坑和支离破碎的尸体，曾经的兵营也已经全部被烧塌——也可能是炸塌的，整个院子里就没有什么高于半米的东西了。

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工兵排长就拍着胸脯向楚副连长保证，这个百多米长、五十米宽的大院子里没有预埋炸药和地洞了——或者说曾经有过，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把那个深陷进地下近一米半的深沟叫地洞了。至于预埋炸药，早就都被连续的爆炸给引爆了，那五个近一米深的大坑就是那些预埋炸药的杰作，日军打算用预埋炸药暗算攻击部队的打算算是破产了。

撤出院子的装甲车和坦克并没有闲下来，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随时到参加到更激烈的战斗中去。车上的机械化步兵忙着给车上的机枪和自己的弹药包里补充着弹药，掷弹手则忙着检查每一发掷榴弹有没有问题，车长们在认真地检查着车上被日军枪弹击中的地方，驾驶员则忙着查看车辆的发动机和行动部分有没有异常，坦克的乘员则忙着给自己的爱车补充油料和弹药。

“老崔，你确认鬼子没有地洞了？”

“曾经有过，就是那条沟，那个营房里的几个洞口我已经让人给炸塌了，如果再有就是那个井里有出入口了，我已经让人把那个井台上的辘轳和绳子都收起来了，那个铁家伙居然没有被炸飞也是够神的了。现在这个院子里肯定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咱们构成威胁了，除了那些大坑和沟。”

“这个没有问题。那个坦克上有个推土的家式，它一会儿就能把这些坑和沟推平了。你手上还有多少私货？”

“你怎么知道我藏私货了？”工兵排长惊讶地问道。

“因为我数了你打出去的抛射弹，那个东西你一共打了三十发。这么多天我还不了解你个老扣的习惯我这个副连长可就白干了。你怎么想起来留下那些的？”

工兵排长白了他一眼：“你管这个干啥，我不留点东西现在你打算怎么办？你还不是想第一个冲进鬼子的指挥部，活捉平田？开打前我就派人去后勤领弹药了，按说现在应该回来了，噢，回来了，这下够用了，咱们可以放开了打！”

几个工兵战士蹬着三辆后世被称做倒骑驴的三轮车来到了工兵排长面前，“排长，后勤说抛射弹没有多少了，只给了我们二十发，还有二十根爆破筒，再就是给了两箱子弹和十箱掷榴弹，炮弹是一发不给了。噢，对了，这里还有一封信给楚副连长。”

“你说什么？就给二十发，那哪儿够用呀，前面还有两进院子呢。昨天我去领弹药的时候还看后勤那边堆着一大堆呢，景助理说那个东西可以敞开了用，今天早上我听这动静一共也没打多少怎么就没了？你们是不是把咱们要领的数量说错了？还是你们把后勤的人得罪了？”工兵排长一下就跳了起来。

“我们哪儿敢在这个时候得罪后勤的人呀！再说了数量不是你写的吗？景助理说你要的数量太多了，就给这么多！于参谋也在那儿，我跟他求了半天情他也不给咱们说话，还说咱们的弹药消耗量太大了。”一个战士连忙解释道。

楚副连长急忙拦住了正在发火的崔排长：“好了，老崔，先别发火，现在发火也解决不了问题了。后勤的人应该不会那么不知道轻重，而且于参谋也在那里，他这么说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咱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赶紧把鬼子的指挥部端了，还是多想想办法怎么利用现有这些物资和弹药吧。”然后又回头对那几个耷拉着脑袋的战士说道：“你们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一会儿还有任务呢。对了，那个子弹是什么的？噢，怎么是七九的，这个还是给步兵排送去吧，让他们赶紧压弹链和弹匣。”

几个战士走开之后，楚副连长小声对工兵排长说：“旅里发的通知，昨天鬼子放孔明灯，把仓库的物资炸了一部分，所以现在开始对前线部队弹药实施配给。要求咱们要节约弹药，至少在今天白天之内是没有弹药补充了。你有什么好办法？”

“幸亏在前面的战斗里我一直算着打，算上补充的，现在还有四十发抛射弹，打这两个院子根本就不够。再说了，这些爆破筒也不够用，要是鬼子有些个什么暗堡和地道什么的我们还靠那个东西呢。”

“那个抛射弹你有把握打进两百米外的窗户里？”

“不行，那个东西的精度太差了，我知道你想啥，这个办法你还是算了吧。打你也别去打六零炮的主意了，那个东西咱们没带长弹和炮榴弹，再说了，那炮榴弹的精度和射程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个东西上去，还不如我派人去塞爆破筒吧。咱们手上的这些弹药还得精打细算呀！不过也有点好消息，刚才我们清理院子里的尸体，发现了不少这个东西。”说着，工兵排长把几个尉官领章送到了楚副连长面前。

“噢？你是说鬼子现在在这里已经没有多少士兵了？”

“我估计十有八九是，不然鬼子干嘛让这些军官来跟咱们拼命。还有，我刚才观察了一下，这个院子里有十几个尉官，那个地道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兵，估计都活埋了。”

“副连长，旅长找你！”指挥车上的电讯员大声喊道。楚副连长连忙回到车上，拿起了话筒和耳机，哼哼哈哈了一阵之后，跑下车来。

“你们几个都过来一下，旅长问了咱们的进攻速度，让咱们一定要加快进度，现在就咱们队的进展最快，要求咱们中午之前必须把鬼子的指挥部拿下来，完成对仓库区的包围。同时还说了，弹药明天才能送上来，让咱们省着点用。唉，不对呀，旅长怎么用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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