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九日晚上，天上又起了鹅毛大雪，大片的雪花飘落在地上。

借着这天赐良机，赵人杰带着自己的小队和从中国旅精心挑选出来的三十二名战士溜进了日军要塞的仓库。漫天的大雪把他们潜入的痕迹全部清除了。

二十日一大早，大雪果然按照山神爷的预计停了下来。

雪一停，日军就把所有的高丽兵和劳工都赶了起来，清除工事内的积雪，一时间日军工事上分外热闹。

党育明和刘清平在远处的山上看着忙碌的日军，脸上露出了微笑。

“清平，各部队都就位了吗？”

“今天凌晨雪停之前都就位了。现在就等着人杰他们到时间搞掉鬼子的炮兵了。这场大雪恐怕鬼子的那些铁丝网和地雷管用的不会很多了，简直是天助我也。”

“是呀，就看人杰他们的了。这场雪基本上把鬼子的工事都暴露出来了，你看那些被扫开的射孔，现在鬼子的火力点射界已经变坏了。这下大竹中佐该头疼了。”

“对了，军长，你怎么不让人杰他们在粮食里下药呀？下了药之后大批的鬼子兵闹肚子不是更好收拾吗？”

“你没有注意到他们呆的那个地方，只有给苦力和高丽兵吃的粗粮吗？而且他们究竟用些粮食咱们也弄不清楚。打下来之后那些粮食咱们还有用的，不能全都下药呀。再说了，下毒这个东西的可靠性不是那么高，一旦为了这个把他们暴露了就太不值了。”

“那也应该试一下。哪怕就是让那些高丽兵病倒一批也好呀。”

“病倒一批回头你救不救？我知道你对他们没有好印象，但是现在这是咱们唯一快速扩军的办法。那些苦力弄回去不休养两三个月你能指望他们正常训练吗？”

“唉，西炮台的鬼子那么积极地扫雪干什么？那里又没有炮。似乎这边扫雪的和东炮台的人数差不多。”

“噢？确实是，难道这大雪天还要施工？应该不会吧，这样的天气修出来的东西回头都要返工的。似乎西炮台这边干活的都是苦力，东炮台那边是高丽兵，噢，东炮台有事情了。”

这时对手东炮台正在扫雪的日军打成了一团，许多人滚在了一起，很快就滚成了大雪球。随后似乎加入战团的人越来越多，整个炮台变成了摔跤场，一时间人影舞动，雪片横飞。

“这鬼子的健身运动进行的不错，方式也挺好，不过现在似乎应该是先干完活再运动吧？”党育明看着打成一团的鬼子笑着说。

“噢？看来是昨天的延续，昨天有人吃了亏今天要找场子。不过现在看不出谁占上风，噢，看，有人带枪去了，看样子是鬼子吃亏了。”

“这鬼子内部的矛盾看来真的很深，那些投诚的高丽兵没有撒谎。分开了，下面就没有啥看头了。走吧，剩下的就等天黑了。炮兵准备的怎么样？”

“各团炮兵营和炮兵旅各营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赵人杰发出成功的信号，他们就进入已经构筑好的前方阵地，支援步兵部队突破日军防线。”

“这几天的心理战效果怎么样？”

“一共跑过来十六个，还有七个被日本人打死了，八个被抓回去了。上次日军企图偷袭广播站被警卫团伏击了之后就再也不出来了。这个大竹对咱们的打法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丁文山带着两个连在雪地里冻了一晚上就吃掉那一个小队。歼敌五十三名，自己冻病了四十多个，为这个他后悔了好几天。”

“他们的出击没有得到相应的炮火支援，说明日军炮兵的夜间战斗力很成问题。”

“那倒不是，那次出击是下面的低级军官擅自行动的，炮兵根本就不知道。还有就是根据俘虏和投诚的高丽兵交待，鬼子的那两门重炮是海军的人操作的，那些海军和其它日军的关系非常僵。不过其它人都玩不转那两门炮，也拿他们没有办法。这个倒是和人杰他们发现的情况一致。”

“昨天赵人杰报告说不知道鬼子的弹药库在什么地方，你们审俘虏有什么发现吗？”

“东炮台下面有个弹药库，里面有大量的炮弹，主要是给这两门大家伙的。其它弹药有一部分是放在核心工事里，那里有一个完全由日本人组成的中队，在其它地方还有一个地下弹药库，具**置他们也弄不清楚。只知道那个洞子的入口在核心工事里。现在日军的核心工事只完成了部分战壕和明火力点，再有就是那个屯兵洞和存放弹药的盖沟。核心工事的屯兵洞可以驻扎近一千五百人。鬼子在一线警戒阵地上一共部署了两个中队，在核心工事里放了两个大队，另外一个中队放在了炮台外围，一个中队负责看管劳工。现在看来鬼子在核心工事里恐怕保证不了两个大队的兵力了，至少要分出相当一部分兵力去看管这些高丽兵。”

“小心无大错，病猫也要当老虎打。另外你要组织好物资的前送和伤员的下撤。”

“这个没有问题，补充团在战斗中就干这个活儿。”

天黑后，日军的要塞进入了一片寂静之中。除了几间马架子里传出星星点点的灯光和喧哗声之外，整个要塞区看不到有任何生气。

照例，心理战分队又开始了对日军的广播，日军的高音喇叭里也传出了怒骂声和音乐。

日军一间仓库的窗户突然开了一条缝，一面小镜子从里面伸了出来，转了几圈之后，窗户又关上了。过了一小会儿，仓库的门突然没有声息地打开了，几条黑影窜出了那几个堆满罗卜白菜和粮食口袋的屋子，走在最后的那个人影还没有忘记把门给关好。

门口的两个哨兵正在聊着天，不时跺跺站得有些发麻的双脚，向营房的方向张望着，盼着换岗的人快点过来。

突然，一个哨兵提了提鼻子，“唉，你闻没闻着什么味？”

“什么味呀？”

“我怎么好象是闻着白菜的味儿了。”

“你饿疯了，该不会是又想进去偷罗卜吃吧？一会儿太君就该来查岗了，要是被发现了你又要挨鞭子了。还是挺一会儿吧，等他查完岗你再去偷。”

“唉，今天咱们又没有参与和炮台那些太君的打斗，为什么也不给咱们晚饭吃。这个月已经被罚了五次了，这么下去老子也跑了算了。”

“别胡说，让人听到又有麻烦了。你背后有人。”哨兵正要去拉枪栓，突然发现有个**地东西顶在了自己的腰上，正在拉栓的手也被人扭到了背后，正要喊叫，一支枪的枪口被塞进了嘴里。他再用余光看了一下自己的同伴，那家伙已经被人按倒在地上，嘴里塞满了雪块。

“快把他们带到里面去。你们两个在这儿顶一会儿。”

进了仓库，不用费什么劲，两个俘虏就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赵人杰不放心，又让他们各自重复了一遍，核对了一下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把两个人捆好塞到了高粱米袋子下面。时间不长，换岗的两个高丽兵和查哨的四个日本兵也被捆成了粽子样，埋在了米袋子底下。

“亮子，你马上带人去核心阵地通往营房的那个小道上布雷，尽量多布一些，把咱们带的所有地雷都布在那里。一会鬼子冲下来的时候就看你们的了。秃子，你们组带那些拿狙击枪和轻机枪的，留在这里看守俘虏，你们的任务是我们攻击失败后，尽量长时间的不让鬼子上炮台。一旦我们攻击炮台失败，你们就出去，控制住那个通往炮台的小路，记住，只要你们有一个人活着，就不许一个鬼子上炮台，直到你们全部牺牲或者大部队冲上来。”安顿好俘虏后，赵人杰开始给部队分配任务。

“你们八个现在就出发，到高丽兵的营房，到了那里之后找几个屋子进去就把里面的鬼子兵先干掉，再开枪或者打手榴弹，就说鬼子要杀光高丽兵，让大家快点逃命，然后你们就躲起来，明白没有？你们一定不要轻易和别人打照面，干了就快跑。别怕那些高丽兵，他们的枪里都没有子弹。干鬼子兵的时候尽量用刀，干掉鬼子兵之后再开枪，也不用管打没打着，打了之后就喊，喊完就跑，关键是要快。”赵人杰对几个中国旅的战士嘱咐道。

“明白了。可是我们跑出来之后怎么办？”

“那俩小子不说了，那营房周围有工事和厕所，你们就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乱起来了再想法子溜掉。如果有可能不被敌人注意，你们就溜到营房到炮台的小路边上。你们过去之后两人一组各自找营房下手，具体行动时间你们几个商量着来，现在是八点十五，你们打响的时间不能早于八点二十，也不能迟于八点四十。另外大家都记住，如果炮台方向升起两发绿色信号弹，就全体向炮台集中。记住，是两发绿色信号弹。还有什么疑问，没有了现在就出发。其他人跟我走，上炮台，那几包炸药都带上。”

离开仓库后，赵人杰带着人以极快地速度接近了日军的一个暗哨，在日军士兵喊出来之前，赵人杰的大手卡断了他的脖子，然后他们又顺利地摸掉了日军的九个哨兵。随后他们惊奇地发现，炮台上再没有其它人了。

赵人杰轻轻地打开了炮塔后门，钻了进去，打开手电一看，他傻了，各种复杂的设备让他不知道该如何下手。随后他又钻了出来，围着炮转了好几个圈。

这时，日军营房那边响起了一阵枪声和爆炸声，整个营区乱成一团。

时间不长，从核心阵地通往营房的小道上，传来了密集的爆炸声，看来是日军触发了地雷。

“队长，咱们怎么办？”一个队员看着复杂的火炮问赵人杰。

“你们几个把炸药安炮膛里，电线拉出来，咱们先控制那几门高炮，争取守住，实在不行再炸炮。那边高炮上有多少弹药？”

“每门有好几十个弹匣在炮位上。刚才我们检查了，都是好的。那个炮用起来挺轻巧的，一个人就能用。就是那个东西的架子是死的，搬不走，不然咱们把几门炮集中到那条道上就好了。”

“那个炮能控制炮台四周吗？”

“没有问题。队长，把秃子他们叫上来吧，我瞅着咱们能守住。有那四个家伙，多少人都靠不近前，鬼子的机枪架都架不起来。西边的那个高炮可以控制下面的山炮阵地，有那家伙在，鬼子想**都不行。”

“好。那就发信号，让他们向炮台集中。咱们就死守炮台，向家里报告，咱们已经得手了。”

话音未落，赵人杰身后传来了“当啷”一声，地上出现了一个暗门，一个日军士兵冲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赵人杰他们吓了一跳，这时第二个日军已经冲出了暗门。赵人杰二话不说，抽出匣子枪就是一个点射，两个日军还没有明白过来就被打倒在地。随后，正在和赵人杰说话的柱子抬手就把两个手榴弹丢进了暗门，伴随着“轰隆”声，传出了一阵阵人的惨叫声。

“快，把这个暗道炸了。”赵人杰大喊道。同时，冲到暗门边上，又向里面塞了几个手榴弹。一阵巨响过后，暗道里没有了声息。赵人杰趴在门口向里面听了一下，似乎有人在小声说话，连忙招手叫过柱子，把两个两公斤的炸药包捆在一起，掐短了导火索，点着就丢了进去，他自己则转身扑到了边上。一声巨响后，赵人杰身后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暗道被炸塌了。

“这家伙，咱们要是刚才动静大了，就着了鬼子的道儿了，鬼子还有这一手。快打信号弹，就咱们十几个人控制这么大一个阵地不行，还有，梁子，你们快点安炸药，咱们就是都完了，这炮也不能留给鬼子。另外大家再找找哪儿还有高射炮弹。”听着核心阵地方向一声紧似一声的枪声和爆炸声，赵人杰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命令着，同时指挥战士们在通往炮台下的小道上开始修工事。另外让人认真检查，以确认炮台上没有其它暗道了。时间不长，就在高炮炮位下面，发现了四个小型的弹药库，里面有很多二零炮弹。

很快秃子就带着自己的人押着八个俘虏来到了炮台上，时间不长，去捣乱的八个战士也撤了回来，他们已经有人挂彩了。过了好一会，也没见亮子小组过来。

“队长，鬼子开始架炮了。”负责监视鬼子炮兵阵地的战士喊道。

“打，一定不能让鬼子把炮架起来。”

一阵“嗵嗵嗵”地射击声，正在架炮的日军被打得哭爹叫娘，四散而去，四门山炮被丢在了阵地上。突然，日军的山炮阵地上发生了一阵爆炸。

“队长，我们把鬼子的炮弹打响了。”正在操炮的战士兴奋地叫道。突然一阵迫击炮弹落在炮位上，那个战士立刻就没有了声息。

“快，去两个人，把鬼子的炮阵地盯住，一定不能让鬼子的炮再打响。带挺机枪过去。”赵大杰大喊着，这时，在日军核心阵地通往兵营的道路边上，升起了一红一绿两发信号弹，随后发生了剧烈地爆炸。

“队长，亮子小组完了。”梁子大喊道。这时，北侧的日军警戒阵地上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和炮弹爆炸声。

“我知道，现在就看咱们的了，你们听，咱们的大部队已经开始进攻了，要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可以和大部队会合了，大家注意隐蔽。西面的注意鬼子的炮兵，别让……”话音未落，一连串的迫击炮弹落在了炮台上，他后面的话被爆炸声掩盖了。

“队长，你看，鬼子开始向这里冲锋了。”

赵人杰向炮台下一看，大约一个中队的鬼子正沿着那条小道向炮台冲过来。

“高炮把鬼子的机枪打掉，狙击手和机枪往鬼子兵身上招呼，动作快。”说着，抬手就是一枪，把四百米外的一个鬼子打倒在地。

“天！队长，你真是神枪。”

“神个屁，我要打的是鬼子那个指挥官。都给我盯好了，别让鬼子摸上来。机枪，鬼子一过那条干沟就开火，别让鬼子靠近。二零炮现在就开打，你们几个压炮弹的动作快点。”看着已经开始快步前进的鬼子，赵人杰大声地命令着。

就在赵人杰他们打出信号弹后，负责正面进攻的中国旅没有进行炮火准备，直接在日军的壕沟上架了二十几座便桥，大部分便桥的桥面上都冻上了冰，战士们踩着滑雪板向日军发动了冲锋。昨天一晚上的大雪，让日军的雷场和铁丝网失去了应有的作用，战士们几乎是不受阻拦地冲过了日军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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