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白遗低垂着头,不敢多看,不过看他用受伤的右手艰难地握住毛笔,禁不住道:“殿下,你手刚受伤,不知道殿下要写什么?不如属下来帮你代笔如何?”
“不用了。”裴岐笑了笑道,“白遗,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写几个字还可以的。”
瞿白遗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到底给我外祖父下的是什么毒药。”
裴岐咬牙切齿的写下这一行字,放下毛笔,等那字迹干了之后,迅速塞到信封里:“你给那北越使者,让他带给谢骋。”
瞿白遗接过:“是殿下。”
在信送出去之后,不到半天。裴岐便接到了谢骋的回信,他拆开看。
“殿下你很快就会知道的,还请耐心等候。”
裴岐咬牙。等个屁!这个王八蛋。
从裴岐手受伤之后,又过去了两日。这两日北越有带军在都护府附近侵犯,但是没有攻到城池前。这不禁让裴岐感到疑惑,直到他得到了,都护府不远处的裕州被占领的消息。
裕州一被占领。他们都护府全然陷入了一个被三面包围的趋势,身后只有一个邑州城和洛州城。真的只剩下最后一个防线了,一旦溃败,这北越的铁骑恐怕会直达京都,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军中的将士听到这一消息,好不容易涨起来的士气瞬间就消沉下去了,都护府城中,无论是将士还是百姓都很消极。裴岐也是丝毫没有办法。各种谋划,有时候在绝对力量面前,不值一提。
他父皇这几年使劲打压武将的弊端,在这一刻全然暴露了出来。这么重要的战事,只有他年事已高的外祖父支撑着。
而他外祖父除了他一个外甥,没有任何继承人。南晋这么一个有几百年历史的朝廷,现在竟然出不了一个能够接班他外祖父的武将。真是可悲至极。
裴岐坐在都护府的偏厅,看着南晋的地图。沦陷的州城越来越多,只要他们都护府被攻破,半壁江山都将会是北越的。看着万里河山,万千的百姓丧失家园,背井离乡,真让人不甘心啊。裴岐咬牙,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
“殿下。”
正在想着,一道声音打破了沉静。
裴岐收回思绪,抬起头,看向门口。是军医,裴岐暗觉不妙。他从桌子边站起来,走到军医跟前:“是不是外祖父出事了?”
“是。”军医哆嗦着脸道,“大将军他毒发了。”
裴岐咬唇,手心都在颤抖着,迅速迈步到李济的厢房,快步走到李济跟前,李济一脸虚弱躺在床上,这几天才好上不少的脸色一阵惨白,地上还吐了一摊黑血,呼吸羸弱。
“外祖父,你没事吧。”裴岐靠在榻边,声音都在颤抖。
“我……我没……事。”李济艰难地挤出话来,虚弱不已,吐声断续而不清晰。
裴岐笑得比哭还难看:“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可能……你……外祖……父……总归……是老……了……岐儿……”李济有气无力地抬起苍老的手,想要摸他。
裴岐伸手握住手心里,抵在跟前,声音有些哽咽:“你不老的,外祖父,你只是生病,你硬朗着呢。”
“这是……当……然……”李济苍紫干涸的唇角扬了扬,“你……外祖……父……是不会……有事……的,但是……岐儿……你得……答应……我,你……要……好好……活着。”
看着他那副模样。裴岐唇角嗫嚅:“我会的,外祖父,我会好好活着的,你也要好好活着,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李济没再说话,他闭上疲惫的眼睛。
“外祖父!”见他闭眼,裴岐急忙道,“军医!”
一边的军医,急忙走上前,给李济检查了一翻。裴岐依旧紧紧握住李济的手,没有松开。
过一会,军医检查好,微松了一口气道:“李将军只是太累,睡过去了。”
“这毒药开始发作了吗?”裴岐道。
“是的,殿下。”军医道,“下官查出这毒药是什么来了,是十日散。平时没有发作之前,不会有什么大碍,但是一旦发作,十日之后必定命亡。北越极其罕见的一种毒药,一般只允许北越朝廷使用,专用于死刑犯。每一份十日散的解药都是独一无二的,只有制毒的才有解药,想要救大将军,这几天要快点获得解药才行。”
“我知道了。”裴岐抿唇,天然红润的薄唇被他抿成了一条缝。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外祖父去世的。
裴岐都还没从李济毒发反应过来。一则更坏的消息从京都传过来了。
承帝让人带了圣旨过来。裴岐走到大厅。
正在大厅等候的官员看到他,行了一个礼:“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裴岐道,“父皇有什么圣意吗?”
“有,不过是给李济大将军的,太子殿下,不知道李济大将军在何处?”官员恭敬地说,朝四周看了几眼,找不到李济,又询问道。
“外祖父他正在养伤,不方便出来,父皇有什么旨意的话,你说给孤听,孤传达给他。”
“那就麻烦太子殿下了。”负责送圣旨的官员摊开了圣旨,开始宣读起来。
“现下与北越的战事已经进行多日,然效果不佳,损失惨重,百姓流离失所。前两日,北越派使者过来,有意与我南晋和谈,朕以为此意可。故命都护府镇远侯李济大将军即刻停战,接受和谈。”
裴岐听着,瞬间抿紧唇,手心紧攥,一时没有动作。
好个谢骋!真是好一个计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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