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朝着那个角落看去,——没人。
不论之前叶一想做什么,他大概都已经放弃了吧。许阳秋莫名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那天在孙叔的寿宴上,小陆说他也在,她确信自己没有表露出什么。她平稳地回答、平稳地发问,最终平稳地逃离。
那之后,一切如常,哪怕生活中偶尔出现他的痕迹,她也能平稳地应对。
但她其实清楚,从寿宴上的那一刻,叶一这个名字就像一根细细的丝线,穿在针上刺入这段日子里,不痛不痒,不引人注意但客观地一直存在着。
随着时间推移,这根线越拉越长,越缠越乱。
所以她开始没来由地烦躁。今晚她喝了酒,这种烦躁像被添了把油,愈燃愈烈。
这股隐隐约约的烦躁时不时冒出来,好像什么都不影响,又好像什么都影响。
这两次路过同样的位置,她隐隐期待他在,虚假的客套也好,大吵一架也罢。不论怎样,她都能好好地把这团恼人的乱麻拔出来。
可是当她发现他不在的时候,却又会长长地松一口气。
搞不清楚。
反正再半个月,她就要回伦敦,没必要搞清楚。
接下来的一周,许阳秋天天去骚扰张璃,包括但不限于找她吃饭、闹着要去她公司参观,甚至还抓着她去了趟游乐园。
张璃嘴上说烦,但也就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去游乐园这天,许阳秋惊奇地发现,她那么勇的一个人居然怕高。她们只好一圈一圈地坐旋转木马,许阳秋笑得腮帮子疼。
从游乐园回来之后,张璃很认真地跟她聊了聊。
“我没事。”
“我当然知道你没事。”
张璃瞪她一眼,“你别在这装傻。”
“没装傻。”许阳秋抱着半人高的小猪玩偶,“我知道就算我不陪着你,你也不会有什么事,因为你比我强多了。”
她冷硬的神情难得松动,什么都没说。
“给你,我又带不走。”许阳秋把巨大的玩偶塞进她手里,“把这个猪跟我送你的炮仗玩偶放一起,就叫年货组合。”
“幼不幼稚。”
许阳秋笑着说:“你听好,还有更幼稚的。炮仗玩偶还有这个猪,虽然都是玩偶,但是我送给你玩的,不是送给你家的两脚吞金兽的。你找个地方锁起来,自己玩。”
张璃没接她的话,好一会儿才正色道:“你回英国那天我送你,这几天让我好好工作。”
许阳秋点点头。
“你说得没错,我不会有什么事。”张璃把头顶的墨镜扣下来,看起来拽得不行,“我这个人,不矫情。”
许阳秋笑开来:“骂谁呢?”说完又收敛笑意,“我这么矫情,你今年多来陪陪我吧,包吃包住。你把年假都留给我吧?”
“行,干脆育儿假也留给你。”张璃戴着墨镜看不清神色。
“那个白色的枫叶项链不能给你。”许阳秋挽着她的胳膊,“四舍五入,那算是叶一送我的。我觉得我跟他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但那个项链我想留着。”
“而且那真不是砗蟝,那是碎瓷片雕的。”
隔着墨镜,许阳秋都能看见她翻了个白眼,“我老家临海,我能不知道那不是砗蟝?”张璃语气难得和善,“你天天把不愧疚挂嘴上,真不愧疚吗?”
“真不。”许阳秋笑笑,“你放心,我留着那项链不是因为这个。”
“你知道就行,那事跟你有那么点关系,但不代表怪你。”
“知道。这个项链不能给你,但下次你来找我的时候,手饰柜里你随意挑。那些限量款也行,真的。”
“你还觉得我是图你个项链?”
“不是吗?”
闻言,张璃狠狠剜她一眼,剜完又抱了她一下。
没了骚扰张璃这个定时任务之后,许阳秋又回到了那种烦闷的状态。
晚些时候,她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
回国以来的每件事幻灯片似的在她眼前一页页播放,还是那种动画搞得过于冗余的幻灯片,一会渐入渐出,一会飘来飘去。
这幻灯片晃得她心烦。晃着晃着,她心里蓦地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
那天角落里的叶一,会不会真的只是她的幻觉?
又或者叶一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只是她压力过大产生的错觉而已。
离谱。
人还是得早点睡。
接着,另一个更离谱的念头浮现。
许阳秋越想越觉得荒唐,笑了两声。
笑完又突兀地坐起来,在黑漆漆地房间里发呆。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转,不知响了多久,她猛地站起来,向外走去。
她在薄薄的睡衣外裹了件几乎到脚踝的长款毛衣外套,坐电梯下楼之后,她沿着那条布满感应灯的长廊快步向前走。细碎的咔哒声随着她的脚步越来越密集,走到拐角处时,她背后的所有灯都还亮着。
再一步,她就要走出这段回廊,就能看见沙发和玻璃之间那个狭小的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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