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周围药童顿时陷入呆滞。
周越也露出不可思议之色,怀疑听错了。
这小子成就入境武夫了?怎么可能?
“还得多谢李药师栽培才是。”
苏寒微微一笑,神态自若回答。
李药师沉默。
他细细打量着眼前身如龙虎,气宇不凡的少年,不禁想起第一次见面,骨瘦如柴,体弱多病,但唯有那一双明亮的眼眸,丝毫不改。
活了大半生,见过许多人,经历许多事。
他很清楚那双眼眸是多么耀眼,是年轻人的朝气,希望,同时也是多么令人厌恶,显得自己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腐朽不堪。
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停的试药,这个少年能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明白自己何等悲哀低贱,终其一生都将在泥泞沼泽中挣扎。
进而如同许多人那般——
明亮眼眸黯淡,朝气不再,令他舒畅。
但让他失算了。
半个月的时间,竟能从骨瘦如柴,一无所有,成就入境武夫,化虫为蝶?这是何等天资?足以称之为天才!
这颗明珠,这等潜龙......
若非不可挽回,不应与之为敌!
他面容变得和蔼亲切,缓缓出声:
“苏寒,你来做我的弟子吧。”
“我可赐你炼丹真传。”
话音不大,但却仿佛一颗炮弹,在周围一众药童,包括周越的心中炸开,轰鸣一声,掀起了滔天骇浪,陷入震惊之中。
李药师竟想收苏寒为弟子......
赐他炼丹真传?!
该不会苏寒真的成为入境武夫了吧?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高高在上的李药师,对一个药童,药奴如此和蔼可亲,即便知晓对方已然触犯李家家法,还要收其为徒。
如果苏寒还只是一介药奴,根本不可能!
一些药童头皮开始发麻。
他们一开始就不看好苏寒,以为会被周越打个半死,结果反倒是周越被打个半死,请来李药师,本以为能收拾苏寒,结果李药师居然还想收其为徒,说苏寒是入境武夫?
入境武夫这四个字,莫说他们现在落难,只是药奴,就算没落难之前也是不敢想象的,是那高高在上的贵人!
结果他们当中就出了一位贵人?
自己还蠢到说一位贵人的坏话?
霎时间,很多人心中升起了恐惧,要是自己刚才的言论已经被这位贵人听到,岂不是大难临头?身躯开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周越心是热的。
但此刻却感觉全身冰冷,没有丝毫热气。
自己伺候了李药师三年,至今还是学徒,学到的,也仅仅只是丹术皮毛,哪怕一点真东西都没有学到,更别提真传。
现在本以为李药师会为他主持公道,严惩不守规矩的苏寒,自己大发一笔,结果却是无视他,踩着他脑袋走了过去,还说苏寒是入境武夫,要收为弟子,赐其真传?
打死他都想不到苏寒是一位入境武夫。
是一尊高高在上的贵人!
只要苏寒点头,自己必死无疑。
他已经恐惧的说不出话来了。
苏寒微眯双眼,略微一笑,开口:
“谢李药师好意了,容我拒绝。”
“药老,他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但这番话却让周越燃起了希望,丝毫不顾刚才脑袋被踩了一脚的屈辱,又飞身扑到李药师脚下,连忙出声。
入境武夫又如何?
李家家大业大,还怕你一个入境武夫?
只要苏寒表达出与李家为敌的意愿,那么以他对李药师的了解,肯定会对其动手。
得不到的,就要亲手毁掉!
砰!
一声爆响,李药师抬脚一踩,周越整个脑袋就被他踩入雪中,头骨爆开,红白之物将旁边的雪地染红,弥漫着血腥气。
残存的面容里是那迷茫与惊愕。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家奴周越,欺瞒东家,横行霸道,致使引起民愤,按照李家家规,当死。”
“苏寒,你觉得这个礼物如何?”
周围药童看到这一幕,尽皆面色惨白,倒吸一口冷气,不敢言语。
李药师却不以为然,仿佛被踩死的只是无足轻重的蚂蚁,甚至不屑看一眼尸体,看向苏寒,流露出和煦微笑,如此出声,充满诚意。
苏寒微眯双眼。
这确实是诚意,礼物,但也是威慑。
“我想李药师是误会一些事情了,我拒绝是因为我心向自由,需要我身无拘,天地自在行,还请理解。”
李药师闻言挑眉,淡淡出声:
“苏寒,你志向如此远大,但你可知这八百里平安县的路有多难走?入境武夫只是城外那些互相厮杀,深埋地下尸骨的注脚之一。”
他语重心长起来,仿佛长辈在教育晚辈:
“你如此年纪便已然入境,日后前途远大,不可冒险,需要脚踏实地才是,况且武道一途消耗资源颇多,平日吃食,药浴丹丸,功法典籍,缺一不可,但我李家可以提供给你。”
“就比如老夫我这炼丹术,在这八百里地界上威名赫赫,大部分武夫欲求我一颗丹药都不可得,你若学了,应能想到其中好处。”
“即便你不图钱财,但只要你能成功炼制出一颗丹药,都能对你的武道之路助益不少,若能炼出高等灵丹,甚至还能助你突破境界......”
李药师侃侃而谈,诱之以利,苏寒默不作声,神情平静听着,他见此皱眉,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一旦成势便如此狂妄?
真以为他李家就没有入境武夫吗?
他话锋一转:
“再者,武道路漫漫,入境武夫不过只是起点,摸说在这八百里地界,就算在县城里,也并非无敌,甚至相当弱小。”
“成就武夫,你大可自行脱离奴籍,那你要想好了,一个人势单力孤,看似自由,但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也很正常,不是吗?”
苏寒轻笑,现在终于舍得来硬的了。
他平静回应:
“这就不劳李药师费心了,苏寒侥幸拜入了县城中的一间武馆,算是有了些许根基,应能站稳脚跟。”
“武馆?县城里大大小小武馆不下十几家,有些武馆是滥竽充数的,水平根本不行,你倒是说说是哪家武馆,让老夫帮你参谋参谋,不然上当受骗了可不行。”
李药师微眯双眼,心中冷笑。
他可是炼丹师,城里武馆哪个不卖他面子,欠他人情,渴求自己炼制的丹药?你小子拜入武馆又能如何?我能让你立刻被踢出去。
若不服软,你在这平安县城寸步难行!
“自然是黄金馆,这个水平如何?”
苏寒亮出金光闪闪的黄金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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