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真是高明,三言两语,兵不血刃,便擒下了这女人,属下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旁边的丘忘山乘机恭维。
孟斧眉头微皱,手按刀柄,他扫了丘忘山一眼,又转头看向黄鹂母女。
此时黄鹂再无它念,已然抱定必死之心,万分不舍的望着女儿,只想多看她一会儿。
丘忘山见孟斧按住刀柄,却迟迟不出手,忽然想起他之前的话来,说下不了手,而且刚才又扫了自己一眼,立时揣测起来,脸上堆笑道:“大人心慈仁厚,这等事情就让属下来吧,一刀一个,轻松了帐。”
说着便抽出刀来,向床边走去,对这个又哭又吵的小女孩,他实在厌烦至极,便想先杀了她,落个耳根清净。只是在他转身的时候,却没看见孟斧那冰冷的目光。
“不要杀我的孩子!不要杀我的孩子!不要杀我的孩子……”
黄鹂疯狂的大叫着,虽然她已决心赴死,可事到临头,作为一个母亲,又怎么可能接受女儿被杀这一幕。
“不杀她,那我们如何回去交代?不过你放心,我会让她死得很痛快,至少比活着时痛快。”
丘忘山满脸笑容,但看在黄鹂的眼中却是狰狞无比,听着女儿惊恐的大哭声,她急火攻心,再也承受不住,两眼一黑,‘呯’的一声,昏死在地。
便在此时,人影一闪,孟斧已挡在了丘忘山的身前,目光冰冷:“我让你杀人了吗?”
“这……大人,我、我……”丘忘山不知所措,难道自己会错了意,之前孟斧并未让他出手,那为何又要扫他一眼?
“不听号令,擅自行动,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大人,属下知错,属下知错,求大人饶命!”丘忘山神色惊惧,心中大呼倒霉,不知这该死的孟大人究竟想干什么,为何屡屡针对他?
“饶命?你不觉太迟了么。”孟斧语声低沉,随即一刀刺进他的心脏,丘忘山捂着胸口,倒地身亡。
见此,何逊脸色大变,不知孟斧为何忽然出手,竟杀了自己属下,难道真是因为他擅自行动?可杀黄鹂母女,不正是他们此行的任务吗?
他心念电转,忽然惊觉,难道这孟大人不是来杀黄鹂母女的,而是为了救她们,所以才会如此反常,那这样一来,他岂不很危险。
想到这里,他急忙向外窜去,不料孟斧飞身上前,迅速关闭了大门。
“孟大人,你、你这是……”何逊再无怀疑,纵身后跃,同时长剑舞动,张口便欲呼救。
蓦地,一道冰冷的黑光,电闪而至,他舌头一凉,孟斧的刀已自他口中刺入,从后颈穿出,他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牙齿叩在刀锋上,发出‘咯咯咯’的轻响。
“我原本不想连累你,更没想杀你,你就算答应收留平安,我也会将她们带走,可你太过冷血无情,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那就怨不得我了。”孟斧脸色平静,望着他缓缓抽出了斜阳刀。
鲜血自何逊口中、后颈不断涌出,他睁着双眼缓缓倒下,死不瞑目。原本以他的身手,也不至于这般毫无还手之力,但方才孟斧在观察二人相斗时,已经想好对策,这才出其不意,一招击杀。
他收回斜阳刀,迅速抱起黄鹂放到床上,她惊吓过度,加之身上有伤,就算解开穴道,一时半会也难以醒转。
平安睁大眼睛望着孟斧,她虽然年幼,但也分得出,这位叔叔是好人,是他打倒了那个欺负娘的坏人,当下也不再哭泣,躺在黄鹂的身边,抱着她的脖子,静静的看着。
孟斧又从丘忘山的身上取下点火之物,洒在四周,转身向后墙走去。
三松堂的外面,几位游龙山庄的高手,自大门关闭便开始起疑,担心不测,却未听声响,暗忖以掌门的武功,再如何也不至于这么悄无声息就着了道,想必他们在商议事情,可过了一会仍未听动静,才知不妙,几人赶紧抽出兵刃上前察看,只是刚到门前,便闻见一股刺鼻的气味,接着一缕火苗突然窜了出来,随即浓烟滚滚,大火迅速燃烧起来。
“掌门!掌门!掌门!”几人惊声大叫,奋力推开房门。
‘呼’的一声,火焰席卷而来,几人忙不迭向后退去,有两个稍慢了些,衣角胡须都被烧去一块。
游龙山庄登时大乱,等弟子们惊慌失措赶来救火,三松堂早已被大火吞噬,难以靠近,众人面面相觑,知道掌门多半已经遇害,那其他人呢,难道也同归于尽了,这怎么可能?他们又惊又怕,愁眉苦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此时,孟斧早已破开后窗,背着黄鹂,抱着平安,悄然离去。
熊熊火光之下,游龙山庄愈来愈远,孟斧神色平静,留下一串足印后,拐入茂密的山林中。
“叔叔,你头上也有雪,白了好多。”平安侧着小脸,用手轻轻拍打着他的白发。
孟斧笑了笑,如一缕春风,在这冰冷的寒冬中,显得格外温暖。
“叔叔,我们要去哪儿?”平安小声问道。
孟斧抬起头望着远方,目光深邃,片刻方才低声道:“我带你去一个没有风雪,没有坏人,只有阳光,只有湖水,只有亲人的地方,好不好?”
“太好了叔叔,等娘醒来,我要赶快告诉她!”平安拍着小手,笑容满面。
天地寂静,寒林萧索,伴随着‘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孟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
到了山下,黄鹂终于醒来,见到女儿还活着,不禁喜极而泣,当得知事情经过,知道是孟斧救了她们,心中五味杂陈,对这个杀夫仇人,不知该恨还是该谢。
孟斧不以为意,又告知她一个秘密,原来东泊并没死,当日他的刀锋并未刺正心脏,而是偏在了一边,后来他将东泊背回,假意挖了个坑,用树枝、石块撑着,留下逃生空间,又给东泊服下两枚离合丹,性命应当无碍,并且之前他告诉东泊,不要回青霞山,他会妥善安排,让他等在那里即可。
黄鹂听了,心情激荡,放声大哭,许久才稍微平静,她忍不住问孟斧,为何要不顾凶险,如此帮助他们?
孟斧不语,半晌方道,东泊的现在,也许就是他的将来。
黄鹂听了怔怔不语,满脸哀伤之色望着他,眼中尽是同情。
片刻之后,孟斧让她先回青霞镇,等伤势好些再去不迟。可黄鹂哪里等的了,立时便要去青阳山。
孟斧知她心情也不再劝,又给了她一枚离合丹,以防不测。黄鹂千恩万谢,带着平安,骑上孟斧牵来的马,迎着阳光,飞奔而去。
平安不停的挥着小手,说叔叔再见,孟斧也扬起手臂,带着笑容,暗暗祝她们一路平安,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那边,他方才转身,又向山上走去。
找到那名鹰眼探子,他简单说了一下,任务已完成,连何逊也一并杀了,丘忘山战死,他只带回了兵刃。
对他的话,那鹰眼探子自然不敢有丝毫怀疑,而且他确实看见,游龙山庄大火熊熊,上下乱成一团,还隐约听见,说什么掌门死了,都死了。
之后他回去复命,如实禀报,说亲眼所见,东泊一家四口全部身亡,连何逊也葬身火海,从此东泊的名字,彻底从追魂贴上被抹除。
而青霞山上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天,消失的除了三松堂,除了那桩纠缠多年的恩怨,似乎还有游龙山庄的气运,从此一蹶不振,渐渐湮灭于弱肉强食的江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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