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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一片漆黑。
火把滋啦,照亮脚下的路。耳畔悠长却悚然的阵阵狼嚎意味着她正往深山走去,山的轮廓宛如一张吃人的巨口,想退缩,可身后有人推搡着,手腕被麻绳紧缚,布团塞口令她发不出声,只能零星呜咽。
阿绵绝望了。
就不该信邓洛书会有如此好心,不仅拯救她于困厄,还许以将来的锦衣玉食。
现在倒好,乔欢毫发未伤,邓洛书这个出谋划策的有人罩,就她,无依无靠,孤单地走在流放的路上。
是流放吧?乔欢不会放过她的。定是乔欢报的官,还没等她逃出城门,抓她的人就追上来了。
罢了。好歹留条命在。男人都是贱货,哄两下,保管服服帖帖。她迟早杀回宣州,将所受的苦与辱,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一一向那罪魁祸首讨回来!
心头一阵畅快。
然而没能持续多久,一种更为剧烈的情感翻天倒海而来,“惊惧”二字已不足以形容阿绵此刻的感受,天地仿佛瞬间入了冬,空气冰封,一呼一吸都极为困难。
只见火把的光一点点照亮前方的谷地。
远处的漆黑中,出现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紧接着,两双、三双、四双……仿佛夏日的萤火,但阿绵清楚地知道,绝不是。
“阿绵小娘子。”有人走上前来。待看清那人的脸,阿绵险些昏厥过去。
赖三。
秦世琛的贴身小厮。
绑她的根本不是衙门的官差。
赖三垂着眼皮子道:“二爷说了,这结局,是早前你为欢娘子安排的,眼下,他如数奉还。”
说罢,不给阿绵流泪的机会,朝着谷底扬了扬下巴,手下人会意,眨眼的功夫阿绵就被推了下去。
无数双绿眼疯也似的朝着她跌落的地方聚拢。
没有哀吼,只有绝望的呜咽与饿到极点而发出的酣畅的撕咬声交织在一起。
不多时,连呜咽都没有了。
一声悠长的狼嚎响彻深林。
邓洛书忘记了挣扎,先是呆呆地、不可置信地看着秦世琛,而后开始不顾身份地大喊,仿佛只要声音大就可以说服秦世琛不把她喂狼了似的。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我是你表妹,姑母晓得了不会饶过你的!”
“威胁我?”秦世琛再度收拢卡在邓洛书脖颈的五指。
秦远道有力的声音突然传来:“老二!”
刚下过雨,薄云虚掩着弯月,有种朦胧的美丽。如此良辰美景,秦远道岂能不游园赏月尽一尽雅兴?
谁知刚一来,腹中的酸诗才酝酿了一半,就见秦世琛半跪在湖岸边,女子穿的轻纱薄裙在他的身下若隐若现,此等淫.乱场景,吓得他当即吼出了声。
“你你你……”待看清是邓洛书,秦远道愈发恨铁不成钢,半天憋出一句“成何体统!”
邓洛书晓得秦远道是误会了,她反应快些,趁秦世琛还没说话,率先哭道:“求姑父救救洛书!”
手悄悄摸到腰后,解了系带,半片衣裳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滑落,露出极具骨感美的锁骨与肩膀,邓洛书又飞快地把衣裳掩好,泣道:“洛书不从,表哥就以死相要挟,求姑父垂怜啊!”
“你说什么!?”秦世琛怒不可遏,锁了邓洛书的脖子就把她往水里按,却听“啪”的一声,秦远道一个耳光甩过去,他不顾打疼的手,骂道:“混账。混账!”
消息是陈武传回清澜斋的。
夜色淡了些,再有个把时辰便要天明。桌上垒着两摞纸笺,是清澜斋的婢女们抄好的部分佛经。蜡烛燃了整整一夜,只剩下小截残蜡苟延残喘。
听到阿绵葬身狼腹这件事,乔欢稍抬了下眼皮,复又落下,揉了揉眼,取出手边纸堆最上的一张,连同从冯六处取回的信一并递给玉奴。
“比对了一夜,终于找到了,眼睛都酸了。”
玉奴努力睁大酸涩得只想流泪的眼,仔细地看完,长舒一口气道:“谢天谢地,总算有了结果,可别叫她再害人了!”
陈武点头,“想当初告发云儿的就是她,竟然是贼喊捉贼!哎,多好的小娘子,白白搭上条命……”虽是黑布罩着右眼,却挡不住他眼底的怒意。
凶手落网,替死的,却再回不来了。
想到素日里只管低头做事的乖巧女娘无辜做了替死鬼,耸了耸鼻头,玉奴落下泪来。
乔欢偏头看向窗外,将明未明的天,灰扑扑的云块,有些事,有些人,就如头顶的天,阴晴雨雪、雷电风霜,无从预知,也无从躲避。
不论宫里还是宫外,独善其身,根本就是幻想。
哒得一声推门响,靳忠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忧伤的沉默,“查到了?”
玉奴“嗯”了声,将抄有佛经的笺纸递过去。
靳忠扫了眼,微叹了声,道:“家主还睡着,你们等等再去。那群丫头有我看着呢,跑不了。”
玉奴担忧道:“怎得还未醒?家主从不贪杯,哪怕与陆将军对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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