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勖不可置信地看向邱悯之。
据他所知,景沂的预言基本没错过,宁姜的诈骗、老三的合约、大哥公司的犯罪分子,全都是景沂发现的。
错误率可以说是没有。
但……要他相信自己的爱人是骗子,他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青梅竹马的爱情,到头来居然只是一场处心积虑的欺骗?
这让厉勖有些受不了。
或许,是景管家记错了?
本来记性就不好,说不定这次真的认错了人,记错了事,邱悯之怎么可能……
厉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怀着最后一点微末的期待,他看向身边垂眸出神的管家。
景沂迅速整理了一遍回忆,渐渐从原著那泼天一盆的狗血剧情里拖出关于二少爷厉勖的短暂生平。
【想起来了!】
【嘶……我好像是记错了。】
呼。
厉勖眸色一亮,松了口气,幸好,幸好记错了,他就说他温柔善良的悯之怎么可能是骗子……
【邱悯之不仅出轨,还把厉勖在公司的私人休息室当做私会地点,跟秘书解锁了无数play,上个月,还以床铺太硬为由,让二少换了一张Q·Q弹弹的新床垫……】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身怀有孕,只等拿到钱就跟秘书飞往国外,一家三口过上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至于厉家二少嘛……】
景沂同情地看了厉勖一眼。
【绿帽,养孩儿,送钱财,纯纯大冤种】
【果然自古以来恋爱脑就没好下场。】
厉勖身形一晃,厉问昭眼明手快地扶了一把,视线瞥向景沂。
够了。
别骂了,再骂要破防了。
原著的结尾,厉勖破产失意,厉家同时遭遇重大危机,厉问昭也自顾不暇,好在厉勖最终查到了邱悯之在国外的落脚点,快要追回财产逆风翻盘。
然而后妈作者忽然神来一笔。
用一记飞机失事,把厉勖短短二十多年人生终结在一次突如其来的爆炸里。
……
果然主角是亲生的,配角是捡来的。
瞧瞧厉家这几位小可怜,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让他一个破看文的都狠狠怜爱了。
景沂张口:“二少,你……”
“大哥,我还有事回趟公司,这里交给你了。”厉勖脸色忽然变得苍白,短短几分钟仿佛病入膏肓,路都走不稳了。
景沂:???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一副倍受打击的样子了?】
跟他一起犯病的还有一直没说话的邱悯之,在听到厉勖要回公司时,她的脸色霎时变得古怪惊愕,连忙抓住厉勖的手腕:“阿勖,你怎么这时候去公司,马上切蛋糕了呀。”
厉勖回过头,眼神暗藏着锋芒。
不到最后一刻,他也不想空口污蔑人清白,如果景管家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现在要是回公司,就正好能撞到偷印章的秘书。
厉勖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他想再给自己和邱悯之一次机会。
“我很快回来。”厉勖顾不上维持风度,把邱悯之的手放下,大踏步出了门。
“阿勖……阿勖,你等等!”邱悯之脸色苍白地追了几步。
“邱小姐。”厉问昭出声喊住她:“来都来了,还是先吃了蛋糕再走吧。”
“不用……我还有事,改天……”邱悯之眼神望着门外,厉勖的车已经出了车库,转眼消失在黑夜里。
厉问昭一言不发,冷淡的视线轻飘飘落下,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抑感。
他眼神流动,遍布在宴会厅外的保镖们立刻会意,集体把视线投注到邱悯之身上,直接把人盯死了。
邱悯之恍惚间猜到了什么,没有厉问昭点头,她根本走不出厉家。
晚礼服很贴身,她连手机都没带,连消息都没法传出去,这会儿紧张得手指都攥紧了。
景沂把她的紧张看在眼里。
也不奇怪,姘头还在厉勖公司里行窃,她不着急才怪了。
不过有一点景沂觉得很奇怪。
【二少怎么忽然去公司了,我还没来得及暗示呢我请问?】
【你们这么搞显得我很呆好吗】
小管家也有没头绪乱猜的时候,厉问昭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呆呆笨笨小管家。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心声泄露。
到目前为止,厉问昭没有发现任何关于窃听心声的现实依据,也不清楚景沂这一异能的来源和限制。
不过从这几天的经历来看,这名过分年轻的管家还是很有作用的。
至少帮助厉家数次避过了死亡大坑。
扫雷大师都没有这种精准度。
所以厉问昭可以确定的是,只要把小管家随时待在身边,他就能及时地扫除炸弹,还厉家一片清明。
啧。
心情好,想喝酒了。
厉问昭轻笑,转身拿起酒杯。
“大少爷大少爷。”身边小管家忽然挤上来扑扑拍打他的手臂。
厉问昭手腕一抖,半杯液体飞流直下,从大腿一路湿透到鞋尖:“……”
什么呆呆小管家。
还是欠揍。
景沂回过头,注意到厉问昭一条深色的腿,“哦呀。”
厉问昭差点气笑:“湿透的是我,你呀什么?”
景沂小心翼翼措辞:“发出抱歉的声音。”
厉问昭:“……”
他抖了抖腿上贴肤的布料,“景管家,你需要稳重一点。”
你好好数数,来厉家这段时间里闯了多少祸了?没点管家的样。
景沂伸出一根手指:“事出有因。”
厉问昭:“?”
“大少爷。”那根手指往远处指了指:“小秦总来了。”
人群里,来过厉家谈合作的秦湾正跟几个姐妹碰杯聊天,晚礼服精致,表情温软又漂亮。
景沂小声试探:“你不过去吗?”
厉问昭:“我过去干什么?”
景沂指指远处:“她喜欢你,而长得也很漂亮,面相超级旺夫。”
【跟秦湾在一起就可以避开恶毒官配的算计,很划算的买卖啊】
厉问昭手指紧了紧,冷笑:“景管家什么时候还兼职红娘了?”
景沂腼腆:“一点业余爱好罢了。”
“……”
厉问昭不欲跟他胡扯,湿着裤腿转身走了。
景沂不放弃地推销:“大少爷,你再看看她,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厉问昭忍气吞声:“景管家,到衣帽间去给我拿套衣服,然后送到更衣室。”
只要忙起来就没时间扯闲篇了吧。
景沂:“……哦。”
厉家有专门宴请外人的房子,都在一座庄园里,但距离较远,腿儿一个来回怎么也得半个小时。
所以每逢宴会,佣人们都会在休息室的衣帽间里准备好一套换洗衣物,以备不时之需。
景沂在大厅里迷路了几分钟才找到更衣室入口,透明的橱柜里用防尘袋装好了一整套西服。
他连衣架一起摘下,捧着就往隔壁更衣室走。
开门时腾不出手,又怕衣服挤出褶皱,景沂干脆用手臂夹着,迅速打开了门。
哗啦。
门打开时,防尘袋被凸出的锁扣带了一下,刮破了一个口子,露出里面四角的深灰色布料。
“……”
这就破了。
他抓着的不是门把手,是凶刀子吧?
景沂还没反应过来,深灰色的布料就施施然飘落,正面朝上,中间隆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
好,好大的码。
你们小说界设定都这么胡来吗?
景沂眼珠转了转,四处无人,他快速拎起地上的东西,塞回衣帽间的抽屉。
毕竟是公共更衣室,来访的客人都能用,地面肯定不干净,他这样尽职尽责的管家是不会让雇主穿脏衣服的。
景沂抱着剩余衣物,敲响了换衣间的门。
吧嗒。
门锁轻响,穿着黑色衬衣的厉问昭出现在门后,他外套已经脱下,长指利落地挑开领结,下巴随着动作微微扬起,露出绷直流利的下颚线条,姿势潇洒又随性。
“大少爷,衣服拿来了。”景沂目不转睛看着他的动作。
好帅。
不愧是反派。
厉问昭接过衣服,关上门:“等着。”
景沂:?
【等什么?】
【我还急着吃蛋糕呢?再晚点蛋糕渣渣都莫得了】
门内,厉问昭轻轻呼出一口气。
欠揍小管家,还是得罚。
他脱了身上的衣物,翻开小管家带来的东西,半晌后,他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景管家,”厉问昭对门外道:“让你送个东西,怎么还缺斤少两?”
小管家的声音有些古怪:“内、内个东西……应该不需要吧,你不是只湿了外面的长裤吗。”
“……”
更衣间半天没有声音。
景沂眨巴两下眼睛,懂了。
他那一拍拍太狠,好像还殃及了池鱼。
景沂试探着开口:“大少爷,您介不介意……”
“闭嘴。”
“好嘞。”
“……”
厉问昭眉角的青筋直跳:“去主宅拿,在主卧衣帽间左边第三个柜子里。”
毕竟是自己闯下的祸事,这回景沂没再逼逼,答应一声,就往主宅赶。
他还惦记着厉勖没切的蛋糕,走得又快又急,在临出门时,不慎撞上了在门边探头探脑的历明织。
“嘶……”
“呼……”
两人都被撞疼了。
“景管家,你埋着脑袋是在找钱吗?”历明织捂着胸口揉揉揉:“我快被你撞散架了。”
景沂也被撞疼了,抿着嘴巴哎哟哎哟,“小少爷,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在装病吗?”
“我来给你送东西呀。”历明织指指脑袋上的绷带:“有绷带在,没人会发现的,就是刚才殷医生问我,为什么脑袋上这么多桑葚汁。”
景沂龇牙咧嘴把历明织扶起来,注意到他手上的东西,景沂注意力一下就飞了:“蛋糕?”
“嘶……是呀。”历明织摔倒也把蛋糕捧得稳稳的,“我特意给你留的最好吃的一块,也是最大的,你快尝尝。”
景沂垂涎这蛋糕已经很久了,捧过来叉了一块送进嘴巴,奶香四溢,满口甜香,跟市面上添加了奶精的蛋糕不是一个当次。
霸总出品果然美味!小说诚不我欺!
景沂高兴得吃吃吃。
“那边还有刚上的纸杯蛋糕,草莓味,还热乎的,我带你去吃。”历明织道。
景沂一脸感动跟着跑:“小少爷你对我真好。”
历明织大受鼓舞,走得更快了:“那我们多拿点,给你打包,晚上饿了当宵夜。”
“呜。”景沂发出感动的抽泣。
他就去吃两个小蛋糕。
就两个。
然后立马狂奔去主宅,那会儿厉问昭也应该晾干了,正好穿上干净裤子,完美。
景沂思索着,迈向美食的脚步又急又快。
宴会厅一角,景沂捧着小蛋糕啃得入神,手边散落着七八个包装纸。
历明织一边打包自家东西,一边东张西望:“咦,也不知道大哥去哪了,我要不要也给他拿几个……”
“咳,咳咳咳咳……”景沂猛地瞪大了眼睛,小蛋糕呛入气管,把他脸都憋红了。
“景管家你没事吧。”历明织手忙脚乱:“先喝点水。”
“不不不……咳咳,不喝了……”景沂艰难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跑。
忽然听见历明织的声音:“大哥,你来了。”
景沂呆滞,石化,恐慌,妈呀。
不可能吧?
景沂窒息了一秒,不可置信地转脸。
厉问昭来了?
怎么来的?
厉问昭从更衣室的方向走来,黑着脸咬牙切齿。
景沂怕怕地懵逼。
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往下一滑……嗯?
厉问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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