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宁云舒一脸匪夷看向贤妃:“莫不是母妃以为如烟之事是女儿故意安排?”
贤妃撇开视线没看她,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身后桂嬷嬷上前倏地跪在地上:“娘娘饶命!宴会侍酒之事是老奴全权负责,与公主无关。”
贤妃闻言诧异看向桂嬷嬷:“你?你为何要那般安排?!”
桂嬷嬷俯在地上,声泪俱下:“回禀娘娘,如烟虽前些时日突发恶疾成了哑巴,老奴念其这些年一直在永宁殿,向来手脚麻利做事靠谱,所以才将侍酒重任交给了她。谁知她竟然借机魅惑陛下,是老奴有罪!请娘娘责罚!”
闻言贤妃微微一怔,与绿芙对视一眼,皆表示怀疑。
如烟是她安插在永宁殿的人,负责禀告宁云舒回宫后的一举一动,可前些日子忽然成了哑巴,她派人询问了好几个永宁殿的宫人,都说如烟是突发恶疾。
可她在宫里见多了手段,岂会相信这种说辞。
她一度怀疑是因为宁云舒清楚如烟是她的人,所以才故意将其害成哑巴,只不过她一直没能召如烟回来询问,不知确切的答案。
她原以为她的女儿没人比她更了解,可如今看来种种事情,令她觉得眼前之人竟有几分陌生。
宁云舒上前蹲下,紧紧握住贤妃的手,语气无比真诚:“母妃,女儿若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定会阻止的,毕竟女儿岂会眼睁睁看一个贱婢与您争宠。”
贤妃看着她如此诚挚的脸一时间语塞。
面前之人可是她的亲女儿,她竟然会怀疑是她故意将一个宫女送上龙床?
贤妃扶额叹息,到底是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气急乱了阵脚,若真是宁云舒做的,此事于她半点好处都没有,而且一个哑女侍个酒便得了宠,即便是曾经那些手段了得的宠妃也很难有此算计。
“是母妃误会你了。”贤妃伸出手怜爱地抚摸上宁云舒的脸颊,又看向一旁的桂嬷嬷,“你也起来吧。”
桂嬷嬷连连叩谢:“多谢娘娘!”
宁云舒乖巧地蹭了蹭她的手心,问询道:“母妃,那燕美人您打算如何处置?”
贤妃闻言眸中闪过一丝不屑:“不过一个哑女,皇上图一时新鲜罢了,后宫里也不多这一个美人。”
宁云舒微笑点头:“母妃人美心善,父皇在宫中最在意之人也只有母妃,其余人哪怕能入得了父皇的眼,也入不了父皇的心。”
贤妃闻言淡淡一笑,随即脸上又染上几许惆怅:“是吗?”
门外,宫人来报:“娘娘,明珠公主来了。”
贤妃眸中一抹怨恨一闪而过,随即露出和蔼的笑容:“还不快让公主进来。”
宁云舒将她眼中的情绪敏锐捕捉,按理说宫中最恨宁陌雪的人,理应是贤妃。
因为贤妃清楚知道,皇上心中的人,从来都只有宁陌雪的娘亲。
也正是因为贤妃知道这点,所以才更要百般对宁陌雪好,如此博得皇上欢心……
为了得到那微不足道的怜爱,贤妃连她自己也骗。
宁云舒只觉得眼前之人既可悲又可笑,缓缓起身,道:“母妃,既然陌雪来陪您,那女儿便先告退。”
“童童不留下来一同用膳?”
宁云舒淡淡一笑,道:“母妃,女儿今日召了张大人授琴,还是早些回去好。”
贤妃讶异:“哪个张大人?”
“张知熹张大人。”
贤妃半晌回不过神来,正想追问她是如何能够请得动那位大人,宁陌雪便已经盈盈走进了殿中。
“女儿见过母妃,问母妃晨安。”宁陌雪欠身行礼,见到宁云舒也是有些惊讶,又朝其行礼,“问姐姐安。”
宁云舒朝其淡淡一笑,然后朝贤妃欠身后大步离去。
“母妃。”宁陌雪上前,看向宁云舒离开的背影一脸担忧。
“雪儿怎么了?”贤妃关切询问。
宁陌雪眸色凝重,道:“不知为何,女儿觉得姐姐回宫后似变了个人,她的一言一行,都叫女儿觉得……不安。”
贤妃顿了顿,虽然她也隐约有这样的感觉,可宁云舒是她的亲女儿,从小不过是骄纵任性了些,但心性与头脑都是简单的,即便是有一些小心思,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放心,童童始终是童童,不会变成别人。”贤妃看着宁云舒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回宫路上,阳光不骄不躁,宁云舒缓步而行,桂嬷嬷紧随其后,其余宫人都保持着距离跟着。
“公主,燕美人那边要不要需不需要老奴再去警醒警醒?”桂嬷嬷询问。
宁云舒淡淡摇头:“不必,她该做什么事情,心中有数。”
如烟生了一副好皮囊,可惜是个丫鬟命。
那日宁云舒一眼相中她的容貌,知晓皇上最好我见犹怜这一口,加之又是个不能说话的哑巴,对于见多了莺莺燕燕的皇上来说更是新鲜。
于是宁云舒命人暗中请了礼仪嬷嬷对其进行了数日的魔鬼训练。
如何一个眼神勾人心魄,如何一个不经意的肢体接触撩得人心猿意马。
如烟是个聪明人,知晓与其替贤妃当牛做马,还不如珍惜宁云舒给的这个机会逆天改命。
宁云舒冷笑,贤妃断然不会相信她会将一个宫女送上龙榻,甚至这个宫女还是她安插在永宁殿的眼线。
辰时,宁云舒坐在银杏树下,面前的长案上摆放着绝世的绿绮,她无聊地拨弄着,可长琴在她手下确实呕哑嘲哳,桂嬷嬷等人在她身后纷纷蒙上了耳朵。
也不知那人是如何将这玩意儿弹出摄人心魄之音的。
宁云舒正想着,张知熹便从院外而来,他手中抱着一把最为普通的木琴,一袭湛蓝色的长袍随着他的步伐在风中抚动。
“微臣见过长公主。”他来到树下行礼。
宁云舒染上几分笑意,打趣地看这儿他:“张大人这不还是来了。”
张知熹垂眸,脸上是三分无奈和两分认命,他知道,他若是今日不来,她定会如她所言找皇上请旨,所以还不如省了步骤。
“过来。”宁云舒朝他伸出手指勾了勾。
张知熹朝她走近了两步,正欲将木琴取出,却被阻止。
“坐本宫身边来。”宁云舒的话不容拒绝。
他抬眸朝她看去,光影从叶子的缝隙落到她的脸上,她凤眸微弯,嘴边的笑容竟是那般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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