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雷。
“你的意思是,本官陷害你?陷害定王?”
涂大人走到她跟前,微眯着眼,压低了声音道:“本官给你机会,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什么酒也不想吃。”浅灵道,“大人既然搜到了‘物证’,那就带走吧。什么时候需要我上堂陈述今日发生的一切,我必然全力配合,绝不含糊。”
涂大人瞪目怒视着她,随即凶残一笑。
“是了,本官怎么忘了,定王不一定有罪,但物证是从你的府里搜出来的,你一定脱不了干系,来人呐!把她拿下,打入大牢,等候审问!”
栖月抱住浅灵,怒道:“一会儿这样说,一会儿那样说,律法在你们口中还成了可轻可重的秤砣、收放自如的矩尺了,你们简直无法无天!”
副手道:“少啰嗦,带走!”
官兵扯开栖月,扭住了浅灵的胳膊。
涂大人呵呵笑了两声,走过来,意有所指地说道:
“牢里待个几天,你再好好想想明白,要不要招供了。”
浅灵紧紧抿着唇,被押着走了几步,耳畔忽听得无数步点踩落,抬头,便见以御史中丞沈行复为首的一群人,直直走来。
涂大人停住了脚步,问道:“沈大人,你怎会在此?”
沈行复看了浅灵一眼,并不高的个子顶起了高高的官帽。
“本官收到状告,说涂大人在齐宅恃官威横行霸道,任意妄为,本官看……”
沈行复看着四下被翻得不堪入目的景象,淡淡道:“说得也不无道理啊。”
涂大人不以为然地笑:“沈大人言重了,封禅祭坛之下的刺杀,那是大案!大案大查,自然要大动干戈了。沈大人为这点小事跑一趟,才是小题大做了吧。”
沈行复道:“说的是没错,可本官听说,涂大人还损毁了御赐之物了,嗯?”
涂大人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转过头瞪着浅灵。
“你敢给本官耍花招?!”
沈行复是她故意搬来的救兵!
浅灵叹气:“我人都被大人拿下了,还能如何耍花招?大人该问问您的手下,是不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了?”
喜盈及时出现,把一柄玉如意捧了过来。
“姑娘,是这件宝贝,被他们弄坏了,这可是圣上亲赐的物件!”
这物件本是摆在供桌上,能叫人一眼瞧见的。
但浅灵鬼精地叫喜盈挪到床头的木匣里,还上了锁,神神秘秘的,官兵不可能不搜,结果动作一粗暴,便磕坏了一个角。
浅灵抚着那细微的裂纹:“好可惜,涂大人,这下怎么办?”
沈行复是在南仡见过浅灵的,对她倒是颇有好感,语气略重地对涂大人道:“涂少卿,本官知道你查案急切,但也要恪守法度,损坏御赐之物,可是大不敬!”
涂大人面孔僵硬:“本官是为行公务之需,并非故意,待此间了结,本官自会上奏请罪,请求圣裁!”
涂大人有此觉悟是好事,只是好端端的,抓乡君做什么?“
没等涂大人说话,浅灵便道:“涂大人在我府中的瓦当里发现了一张求援的字条,说那是我和定王策划刺杀的铁证,要把我押回大理寺,对我严刑逼供。”
“什么字条?”
沈行复把所谓的物证看了,眯着眼道:“涂大人,如果此物能成为定案的证据,永章城哪一户随便藏个字条,都能是幕后凶手。涂大人也是办案的老手了,难道这也不懂?本官身为御史,便要督查百官秉公执法,涂大人所为,实在有失偏颇了。”
涂大人拿着纸条当令箭的真实目的,自然不足为外人道,本来可以顺顺利利地把浅灵带走了事,哪知却来了“外人”。
“本官没说这是确凿的证据,”涂大人假笑道,“但乡君府上有了这个东西,便与案件有了牵连,本官要带走审问,难道有错?”
“这倒没错。”沈行复捋着胡子道,“但圣上说了,此案交给三司,也有我御史台的一部分,所以本官要一起参与审讯,尽监察之责。”
涂大人气得头疼。
沈行复在旁边看着,他还怎么悄悄逼迫浅灵做伪供?这个老头子可是个认准了死理的纯臣,哪一派都不站,当然也哪一派都不想要他。本来他们井水不犯河水,这个爱较真的老头却突然闻到了腥,岂不是要缠着不放了?
涂大人终于感到棘手。
原本计划好的一切,还要怎么进行?
主子说过,不遗余力地把罪名在定王头上坐实,能顺便把义清乡君给解决了是最好。
义清乡君理应是最能有效瓦解定王、也最容易入手拿捏的一个口子,可怎么反而刀枪不入呢?
难道是叫她污蔑定王的暗示说得不够浅显,她没听懂?
涂大人觉得就是这个原因,决定先答应沈行复,然后再徐徐图之。
“有沈大人帮忙,是再好不过,那就请沈大人一起回大理寺。”
沈行复满意地颔首:“好。”
“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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