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台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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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把她救出水井,抱在怀中,马不停蹄地出了城。

他在官道上把她放了下来,蹲下来对她道:“朝廷跑了个重要的钦命要犯,近日在环州辖内发现了踪迹,禁军已经搜查到这附近了。县令大人平日手脚不太干净,怕引了禁军来查出什么,因此不想你家的事闹太大,已经定案是山贼劫舍,不再彻查了。”

浅灵浑身都在打颤,哽哽咽咽:“我娘呢?我师姐呢?还有大哥和侄儿……”

李衙役抖着手给她抹泪,自己也哭道:“没了,他们都没了。”

“华大夫治好了我的断腿,对我有再造之恩,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好好儿送他们走。”

他把一个包了干粮并两串铜钱的包袱皮系在她身上。

“好孩子,叔叔只能送你到这,后面的路你得自己走了,你要坚强一点,一定活下去……若是能等到你阿爹回来,我就让他去找你……”

她无忧无虑的幼年在那一夜戛然而止,往后多年,那夜的鲜血与惨叫仍旧夜夜入梦。

她好像并未在那场浩劫中幸存下来,而是一日一日、一年一年地在反复被凌迟,反复地死去。仇恨一日未解,梦魇一日未除,她就永远不能真正活过来。

她不信什么山贼劫舍。若是山贼,应当意在钱财而非人命,那年侄儿才两岁,她还不足六岁,有何值当他们定要找出来杀光的?

若是寻仇,又不太像。那伙人有首领,有手下,训练有素,下手狠绝利落,却又似乎少了仇恨的意思,莫说他们一家小老百姓招惹不来这样的仇家,便是从前招惹到了,又为何隔了这样久才来报仇?

浅灵将那一夜想了千万遍,也借着齐府的便利,了解了许多案子始末,反复推敲,更觉像是有人买凶,至于凶手是谁、目的为何,她不得而知。

因此,在得知回春堂也满门被屠后,她才会有所联想。虽然两宗案子相隔数年,相距千里,但死的都是华氏传人,其中是否有所关联?这里是否有她家破人亡的原因与真相?

这是她此行要找寻的答案。

第12章夜探

借着月色,浅灵顺利来到后院东首的药房。药房走水后还没修缮,陈年木料散发出的梅雨潮味里夹杂着缕缕焦臭。

她拿出一个火折子并一截蜡烛,点亮后小心地照着地上。原来贴墙放置的架子已经焚毁,七零八碎塌在地上,余下一层厚厚的尘土与灰烬。

东走五步,北走十步……

她拂开地上的尘土,伸手寻摸着砖缝,试了几回,竟丝毫不动。

浅灵微微拧眉,重新观察地砖排布,又细细琢磨一回,再次找寻,竟真的叫她在几块砖之间找到了一条暗缝。

沿缝抬起,糙硬的砖石彼此摩擦,发出沉闷的轰响,上下分离,底下果真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浅灵没有犹豫,举着火烛拾级而下。

黑暗如巨兽吞噬了她,浅灵举着烛火照明,瞥见暗室的墙上有几盏壁灯,遂引火烛一一点燃,逐面墙亮了起来。

橘黄的光亮中,微小的灰尘闪着细光飞舞,朦胧之间,浅灵看到三面墙堆满了纸书简牍,各式抄目密密麻麻垂下来,清楚地记着每一卷的纲目提要。

书架之外,三张大方桌连成一个长桌,并几把挂满蛛丝的木椅,长桌上除了少许已经变了样的药材,便是乱乱的一堆草纸。

浅灵将书架浏览了一回,见上面皆是医道相关的书目。心动了几回,仍是丢开手去,转而翻阅起桌上的纸堆。

纸上所录皆是研究病症的草稿,浅灵从纸堆中抽出一本医案,从最后面翻起,终于找到祯和二十四年八月的数个病例。

“徐陂,滁州人,三十八岁,八月初三滁州官衙移交至此。筋脉断近半,两股有啮痕,无毒象。置于西厢,每三时辰探问一回。陂之父母尸首存于义庄,一叟一妪,筋脉尽断,不似以往所见之恐水症状。”

“八月二十。陂存息微弱,死脉之相。”

“八月二十一。尸首腐朽,骨乌,盖毒矣。”

后面近两个月的记录十分简略,或记录用药增减的只言片语,或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浅灵琢磨着医案上的字句,一边快速地把纸堆分类,果真叫她找出了一沓用药奇诡且互有进退的草方,似乎是针对某一种病症反复草拟的处方。

浅灵自生下来就闻着草药味,于医药一道也算天赋异禀,可她竟然一时看不明白这方子的药理和针对病症。

灯油已尽,壁灯灭了两盏,余者仅存一点火星子将灭未灭。浅灵将草方叠好,和医案一起卷了放入怀中,方吹灭了壁灯,端着蜡烛退出了暗室。

药房依旧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门口那方寸之地,淡淡笼上一片苍白的月光。

浅灵合上地砖,正要吹灭蜡烛,忽见昏昏火光映照之下,积土上隐约有一串并不属于她的脚印。

她的身体僵住了。

脚印延绵到她身后的黑暗中,那里隐隐绰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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