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堂哥的免工批文下来了。”沈浪从腰间掏出一纸公函递给他。
梁冲急忙接过公函，仔细查阅上面的内容，欣喜万分：“谢谢你，沈大哥。”
“哈哈，我答应过你的事情，自然不会食言。”沈浪哈哈大笑：“你把这个公函交给工头，他知道该怎么做。”
“好了，我还有事要忙。”他伸手拍了拍张铁：“铁头，这是你入职的第一天，好好干。”
“放心沈头，我肯定不给你丢脸。”张铁龇着大牙，重重点头。
“对了！”沈浪刚准备离开，忽然抬指说道：“昨夜的案子你们不要对外声张，这個案子雷头会处理的。”
“是，我等明白。”三人齐齐拱手。
等他离开后，陈离拍了下梁冲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恭喜啊，有了衙门的公函，你堂哥马上就能回家了。”
“陈大哥，咱们今天不是要去东街巡逻吗？刚好一起去看看梁兄的堂哥，将这个惊喜告诉他啊。”张铁大笑着提议。
“我看行。”陈离点头看向梁冲：“梁兄，你不会见意吧？”
“你们能陪我去，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有意见。”
有官差陪在身边，能给他剩很多的麻烦。
......
找到梁柏时，他正扛着扁担，两个箩筐里堆满了石块，他浑身大汗，牙齿紧咬的走在台阶上。
“堂兄。”
刚放下沉重的担子，他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转身看去时，只见梁冲挥手快步走了过来。
“小冲！”他先是一愣，而后惊喜：“小冲，你怎么过来了？”
“哈哈，我过来自然是有好事。”梁冲没有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公函：“这是衙门亲自颁发的免工批文，堂哥你现在收拾东西就可以回家了。”
“免工批文？！”
梁柏伸手接过公函，右下角衙门的印章赫然醒目！
他情绪激动，身体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小冲，这......这是真的？”他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
“这是自然，”陈离笑呵呵说道：“有县太爷亲自盖的印章谁敢作假？”
看见对方身穿官服，梁柏怔楞了一下，急忙欠身拱手：“草民见过大人。”
“你无需客气，我和梁冲是同僚。”陈离伸手扶起他：“说起来我也是泽水乡人士，我们属于同乡。”
“你和小冲是同僚？”他大脑一时转不过弯来，呆愣楞的站在原地。
“堂哥，我已经加入衙门了，以后就是镇子上的一名捕快了。”梁冲微笑点头。
“小冲，你......”他嘴巴张的多大，惊的半响说不出话来。
几天前，梁冲还因风寒差点死去，然而今天，他摇身一变就成了高高在上的官差？要不是两名捕快拍胸作证，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好了，嫂子和孩子还在家中等你回去。”他这句话让他惊醒。
看着梁冲，他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有两名捕快在，交接的过程很快，梁柏换上衣服领了四天的工钱。
“堂哥你快回去吧，要是有时间我会回去看你和嫂子的。”梁冲招来一辆马车。
连续干了几天重活，梁柏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小冲你在镇上到处都要花钱，这钱我没用，你拿回去。”梁柏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
看着他手中的一锭白银，梁冲愕然道：“堂哥，你怎么没有把银子送给工头？”
“这可是整整一两白银！”梁柏说道：“我怎么可能因为十天的活，就把这么多钱送给别人，再说了，这钱可是小冲你挣回来的。”
见他要把银子塞过来，梁冲急忙道：“这个钱你收好，嫂子马上就要生了，给她和孩子多买些好的。”
“可是......”
他刚要开口，就被梁冲抬手制止：“我身上有钱，这个你收好。”
怕他不信，梁冲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给他看。
默然半响，他由衷的感叹：“小冲，你真的不一样了......”
日上正午。
望着马车远去，陈离发出邀请：“我们该去巡逻了，要是你没其它事的话一起，刚好我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不了，你们去吧，一夜没有休息，我现在有些乏了。”梁冲伸了个懒腰。
“那好，等我们巡逻完再来找你。”陈离也没纠结，带着张铁离开了。
道了句别后，梁冲站在原地思索半响，迈步朝城门外走去。
......
义庄。
一大群披麻戴孝的人，跪在门外哭爹喊娘，冥纸随风洒满了光秃秃的山头。
台阶上，年过六旬的老白慢腾腾的坐了下来。
他从腰间抽出细长烟杆，认真仔细的将烤干的叶丝压进烟锅里，用火折点燃烟丝，深吸了一口，神情显得有些麻木。
守在这座义庄四十多年，他见过无数这样的场景。
像这样算是好的，至少人死了还有人哭，还有人送，可大部分的人死了也就死了，连个送葬的人都没。
抬头望向高空，阳光照在脸上有些刺眼，他不由的闭上眼睛。
忽然，一个阴影挡在了他的身前，也遮住了刺眼的光芒。
好奇睁眼，赫见一个青年正低头看他，四目相对，他愕然道：“你是？”
“你好，在下梁冲，是昨夜死去老刘家的隔壁邻居，听闻他们父女俩被人杀害，特意赶过来看看。”
关于昨夜死者的身份，他在衙门里旁听侧敲打听到了一些。
老白满是疑惑的打量他。
“老刘在世时对我很照顾。”梁冲解释了一句。
闻言，老白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站起身来。
“那你跟我来吧。”他用粗粒的手指按灭烟火，郑重交代：“这里都是无处可去的亡魂，进去后不管看到什么，切勿大声喧哗。”
进入义庄，梁冲扫视四周颇感意外。
他本以为这里残破不堪，到处都爬满蛛网，可进来后才发现，义庄干净整洁，空气中充斥着香烛的味道。
“不管人的一生都经历了什么，至少他离开的时候要干干净净。”老白主动开口。
两人进入四面通风的屋内，站在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前。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可掀开白布的刹那，梁冲还是差点惊呼出来。
尸体已经被缝合上了，可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人。
“尸体被老鼠啃食过，只能缝合成这个样子。”老白解释道。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梁冲问道。
“送来时尸体已经解剖过了，具体你要问衙门办案的仵作。”老白问了句：“他家里还有别的亲戚吗？”
“应该没有，我没听他提过。”梁冲环视一圈，询问道：“他们还有其它遗物吗？”
“喏，桌子上是他们的衣服。”老白指向桌子上几块沾血的碎布。
瞥了眼碎布，梁冲好奇道：“这两具尸体衙门打算怎么处理？”
“要是无人认领的话，五天后就集中烧了。”
沉默半响，梁冲从怀中掏出一钱碎银：“能否麻烦你安葬他们？”
老白眼睛一亮，快速接过银子，咧嘴露出满口黄牙：“这自然没有问题，你放心，我会找块依山傍水的地方安葬他们。”
老白对他的好感顿时增加了不少，知恩图报，是个好人。
梁冲拱了拱手，突然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事想要麻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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