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晔看她将自己的调侃当真了,也是无奈摇了摇头,“何事?说来看看。”
“母亲想将妾身的妹妹嫁给吏部尚书舒大人,但舒大人他……”后面的话隐在唇齿之间,她不说萧晔也很清楚,出了名的年老风流之辈。
虽说国公府在京城手眼通天,要是他出面也好说,不过他毕竟只是个小辈,这般插手别人的私事,保不准那舒氏又去他爹面前多嘴,想到这些麻烦事,萧晔的神色变淡了些,也亲自夹了鱼肉搁到祝明月的碗中,欲敷衍过去。
“此事我考虑考虑,容后再议。”
听到答案的祝明月十分失望,沉默地看着碗中的鱼肉。
她虽出身卑微,但官场这些利益牵扯,也能知道一些,她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怪萧晔,只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了,一顿饭吃得沉默至极,萧晔只当没看见,用完膳嘱咐她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昨日听齐盈的意思,怜星出嫁的日子没多久了,祝明月在屋中来回地踱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祝明月突然想到御史台,既然吏部尚书作为官员,公然受贿卖官的行为必然是要受到监管的。
她在书房坐定,提笔开始写状纸,刚写了一半书墨就来报,“江姨娘过来了,说是看望姨娘,可要见?”
“江姨娘?”祝明月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那日去见老夫人时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初进公府时也在祝清婉的口中听过,就是那位进府一月就得萧晔青睐的姨娘,只是祝明月和她之间并无交集。
书墨看到祝明月疑惑的表情,贴心与她说道:“江姨娘是太常寺少卿江大人的庶女,进府一个多月了,是个和气的人。”
听书墨这般说,再拒绝人家也不好意思了,祝明月将写了一半的状纸压好,随书墨去待客厅。
江氏十分守规矩,坐在下位,书琴正给她斟茶,看到祝明月来时,立刻起身颔首作礼。
“听闻祝妹妹换了院子,我来瞧瞧祝妹妹身体好些了没有,这是我带的些许补品,还望妹妹不嫌弃。”
确实是如书墨说的那般,是个和气的人,祝明月看向书墨,示意她上前去接过礼物。
“你能来看我就很感谢了,怎会嫌弃,我身子已经大好了,不用担忧。”
江玲玉抬眸细细观察着祝明月的神色,嘴角微微含笑,一副十足的大家闺秀的气质,
“想来有世子的照料,理应也是无碍,不过到底是亏了身子,合该补一补的。”江玲玉叹了一口气,“也怪魏姐姐,一点小事就闹到宫中娘娘的跟前去了,你也别怪祖母,宫里派了人来,多少是要有个交代的,想来你姐姐也是吓坏了才会要你出头顶事。”
这一席话看似说得滴水不漏,但祝明月总觉得哪里不对,书墨更是蹙了眉,唯有书琴还在替祝明月打抱不平。
“老夫人自然是怪不着的,都怪祝姨娘,把我们姨娘推出来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书琴。”祝明月冲她温柔笑了笑,又看向沉稳的书墨,“你们先下去吧。”
书琴看到书墨警告的眼神,也自知话多了,忙和书墨一块退了下去,祝明月这才转头接过江玲玉的话。
“万般皆是命,我如今过得挺好的,何苦怪这个怪那个。”要说一点都不记恨,那肯定是假的,只是她和江玲玉这才算第一次真正接触,话要是说得不够圆滑,万一落了口舌出去就不好了。
“倒是姐姐刻薄了,祝妹妹当真大度,看到你过得好,我也算是放心了。”江玲玉面上僵了僵,而后又那副得体的笑,她捧着温热的茶盏,继续道:“世子平日忙于公务,这后院冷清,妹妹要是无聊也可以常去我那儿走动走动。”
“会的,琼花院也随时欢迎江姐姐过来。”祝明月对她也是礼待有加。
“拖了这些时日,想来世子忙完就会过祝府送彩礼了,只是祝妹妹已经住到了国公府,坐轿过侧门的仪式怕是要免了,世子也无正妻,敬茶也是不必的,只是……”江玲玉顿了一瞬,又笑道:“府中还有夫人和老夫人,如今夫人掌着国公府中馈,给母亲和祖母敬茶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书琴她们都还没有同她说过这些,无人教导这些琐碎,祝明月确实还不清楚。
她对江玲玉点点头,“谢过江姐姐提醒,不然我还真的要出错了。”
“我是过来人,既然以后咱们都是要伺候世子的,该提醒多一句嘴也没什么的,你不嫌我烦就好。”江玲玉话语诚恳,倒叫祝明月先前对她的猜忌有些愧疚,说不定她只是不太说话呢?
祝明月连忙给人道谢,话说到这里,江玲玉想表达的也表达得差不多了,转移了话题闲聊别的去了。
小坐了一刻钟,江玲玉才与她辞别。
祝明月又继续坐回书房,言辞恳切陈情了吏部尚书受贿之事,眼瞧着下午当值的时辰到了,她叫上书墨备车往御史台去。
在祝明月的一再坚持下,说有要关于礼部尚书的事要禀,并且塞了攒了许久的碎银过去,看门的士兵才答应进去通报一声。
过了片刻,士兵折返回来,引祝明月往台院而去,台院乃专门负责对京城官员的监察,他们的话是可以直接上达天听的,吏部尚书作为三品大官,并非那般轻易可以推倒,只能在这里尽力一试。
祝明月拘谨地坐在座位上等着侍御史大人过来,手中的状纸捏得皱巴巴的。
听到门口脚步声时,祝明月即刻起身,行了个大礼。
“民女见过侍御史大人,多谢您百忙之中抽空。”她低垂着头,将手举得高高的,掌中信件呈于侍御史,“这是状纸,关于吏部尚书的情况都写在里面,还望御史台能替众人做主。”
那侍御史接过状纸,虚扶了一把,显得很是客气,“快请起,为民做主,纠察百官本就是我们应做之事。”
看到对方没有一点官架子,祝明月这才放下心来,眼巴巴地看着侍御史展开状纸细细看过,而后就看他的视线从纸上转过来,笑道:“此事我已知晓,只是事关重大,还需和其他人商议之后,寻找证据再上奏陛下。”
果然没有那么快出结果,但能有回应已经是意料之外了,祝明月只能勉强笑笑。
“还望各位大人尽快,否则就又有无辜之人会被牵连进来。”
“姑娘放心。”
眼下只能等等看了,至少现在的境况比等死要强,祝明月又拜了一礼才离开。
侍御史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将手中的状纸就着火盆燃烧成灰,而后唤来近卫,冷冷开口。
“直接处理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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