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医院的夜晚，静得可怕。
三人的病房，他住进来也快一个星期了，也只有他一个人。
每每到半夜，医院里就透露着一些诡异的气氛。
这里的生活让他越发枯燥，这里的人就像一个个披上了线的木偶，一举一动都让他万分不舒服。
今天，请的护工终於来了。
莫安时再三询问，又和护士确认，这次来的是真的人，才放下心。
每日的活动，他最讨厌的就是上治疗台，以至於，护工推着他经过治疗室的大门时，他的腿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这真的是一种正规治疗吗？莫安时不知道，他只知道护士和他说过，病情好转就能出院，什么时候出院，估计要很久以后了。
护工人很好，年纪不是很大，刚差不多刚成年的样子，总爱和他说一些他在学校里发生的趣事。
当然，莫安时也不止一次听着护工吐槽这个医院，说压抑，可怕，不像其他的医院。
“这和其他医院不一样吗？”
“弟弟，怎么可能一样，这可是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夜父亲将他送进来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护工很自来熟，他的嘴里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大部分莫安时只是点头，自从知道这里是精神病院以后，总是喜欢发呆，偶尔才说一两句话。
好景不长，也许是护工性格与这里的环境不相称，他才工作了几天就被开了。自此，唯一能听他说话的人也走了，他就变得越发沈默，就像渐渐地与大家同化了。
护工走的那天夜里，莫安时睡不着。
朦胧中，他感受到一只手掌贴在他的脸上，冰凉的触感从他的脸上传遍全身。
明明闭眼时能从昏暗的世界中，勾勒出手掌主人的模样，但他猛地睁开眼，眼前却什么都没有。
是犯病了吗？莫安时这样想。
触感是真的很真实，就是自己能感觉到，但眼睛却看不到。
忽然他只觉得很困，眼皮沈沈地耷拉了下来。
他所看不见的，时安疲惫的，充满的歉意，用着肢体接触来像他道歉。
他将这一切都搞砸了，发生的事出乎了他自己的预料，明明他只想回到过去让过去的自己能过得更好一点，现在却成了，因为他的出现，情况变得更糟了，这样，他还不如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看到莫安时受到的那些伤害，他也很难过，现在他人不人，鬼不鬼，没有办法做出改变，只能作出一些无用的忏悔。
“对不起，安时。”
“对不起。”
他看着莫安时的睡颜，一遍又一遍的重覆着那句对不起，除此之外，他不知其他的该说些什么了。
“对不起有用吗？”
床上的人睁开眼，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好像在讨厌时安那副时候事后，虚伪至极的道歉。
比起莫安时的质问，令他窃喜的是，那人居然可以听得到他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呵，又盘算着把我骗得团团转，然后像垃圾一样把我扔了？”
“不是，我没有。”
“你知道，我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吗？”
他一主导意识，护士们就会皱着眉头，让医生加大治疗量。
“明明我是他逃避时所诞生出来的，为什么到最后，又是我一个人要去承担这后果。”
莫安时眼睫毛微扑，眸子里光暗了下去。
“明明消失不见的是你，而那些人，却要让我消失呢？”
他和莫安时不是同一个身体吗？为什么要区别对他俩呢，特别是那个护工，对莫安时话就很多，面对他时，沈默不语，所以他耍了点小手段就将人赶走了。
他不好过，别人也不能好过。
“不是的，我只是想让你和安时都好好的，好好地生活。”
“那你呢？把我们送到这里来然后溜之大吉？”
“我不属於这里...我不会在这待太久...
莫安时冷笑一声，到头来，那人还是会走。
看不到，他就只能靠触摸，拽住那人的手腕，像是要捏碎骨头般，下了死手。
“既然你要走，为什么，又要出现？为什么还要给我们虚无缥缈地幻想？”
如果时安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那现在的他们还会待着这里吗？至少他觉得不会。
“对不起。”
“你怎么和那个莫安时一样，就会说这一句？简单的一句对不起就能轻描淡写地掠过你对我的所作所为？”
他越说越激动，话语也越来越偏激。
“你知道吞下药物时，头撕裂般的疼痛；你知道上治疗台时，电流进入体内，五脏六腑跟着颤动，恶心的那种感觉嘛；你知道那些和我一样的人，用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你哂笑。你什么都不知道，还仅用三个字来概述，你觉得够吗？”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弥补？”
莫安时思考了一会儿，黑暗中，时安看见他眸子里闪烁着幽暗的蓝光，很是渗人。
“明天治疗完成后，你也躺在治疗台上，把功率调到最大。”
见时安没有说话，他继续说道，
“怕了？”
“没有，我答应你。”
於是到了第二天，治疗完的莫安时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等医生去手检查报告的时候，跟着出去，站起来，从门口的玻璃看进去。
最后还是在里面的时安给他开了门，让他近距离观看。
莫安时看不到但却能听到他是声音，听着痛苦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治疗室。
“痛吗？我就是让你痛，只要你没了，我就可以更加肯定你没存在过。”他的脸上变得狰狞，表情也难掩地兴奋，他要是能感受到这份痛，就不会轻描淡写的用对不起来翻篇了。
机器停止了。
“知道该说什么吗？”
没人回答。
“我原谅你了，你不要不说话...”
还是无人应答。
起初他还以为是那人昏过去了，上前用手查看，没有了，现在治疗室只有他一个人。
过了很久，莫安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那人已经彻底地消失了。
奇怪，眼眶变得好烫，眼前已产生一团雾气。
另一边，因为电流，时安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这一觉睡了很长，一个多月左右。
对於他能醒来，医生很高兴实验成功了，但不幸的是，大脑的过於刺激，他瘫痪了。
“李医生，你是说，我不能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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