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脏
正午的阳光兜头泻下。
十二点整,街对面的第十四中学铃声骤然响起,隔着餐厅窗玻璃,似乎都能预料到即将出现的骚动。
言东海紧张地看了对面一眼,似乎有些预感到事情不对,却又不知道下一刻即将发生什么。
他闭着嘴不吭声,额头一颗豆大的汗珠往下落。
一旁的蒋美不如他心理素质这么好,整个人已经如坐针毡,时不时在桌下拽一拽他的袖角。
高攻玉的视线飘向窗外,很快看到有背着书包的学生们,成群结队潮水般一涌而出,密密麻麻,乍一看相似极了,却又分明是截然不同的青春面孔。
他单手搭在旁边椅背上,左手间一枚金灰色的磨砂打火机,搁在大腿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餐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比起刚才充满施压和紧迫感的倒计时,现在的沈默就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样,满是让人憋闷的不安感。
蒋美局促的在椅子上不断挪动着屁股,一边焦虑的看着言东海,时不时瞄上两眼对面的男人。
他就像是活在电影里的人物一样,举手投足是跟他们认知中截然不同的世界。
无论是他腕间低调却难掩奢华的腕表,还是漫不经心却又充满掌控力的态度,甚至於他旁边保镖一样的存在,无一不向这对普通又充满着汗浆气息的小市民,施加着无形的压力。
“你丶你是想知道那件——”
“闭嘴!”
蒋美小心翼翼的出声,立刻被旁边暴起的言东海一把堵了嘴,他面目狰狞的瞪着她,手抖得甚至想给她一巴掌,却又竭力按捺下来,哑着嗓子道:“败家娘们儿……瞎说什么你!”
蒋美被他推搡了一把,坐不稳椅子,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迎上他凶狠的目光,和那位男士睥睨淡漠的视线,一瞬间仿佛所有积压的情绪都爆发了出来。
她一把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捶了言东海两下,带着哭腔道:“你是瞎了吗?你就看不出来,他跟之前那人一样,都是咱们惹不起的!”
“操|你|妈……你想害死我儿子!?”
言东海红着眼,手高高扬起。
蒋美哇的一声哭出来,扭头扑倒在高攻玉脚边,声泪俱下:“你想听什么,我说,我都说……你放过我儿子行不行?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
“说重点。”
高攻玉懒懒俯瞰着她,再次看了眼腕表,“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我说,我说!就是之前那个男人,去年找到我们——”
“你闭嘴!闭嘴啊……”
言东海愤怒的拖着她,忍无可忍给了她两个耳光,揪住她的领子咆哮:“你想害死小江!你想害死我儿子,我老言家三代单传,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三代单传丶三代单传……”蒋美喃喃道,双眼通红,“呸!就是你这该死的三代单传,硬生生把小江养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他才刚满17啊,一年到头什么正事不干,还有叶清……”
“唔,出来了。”
高攻玉蓦地出声,声音低沈惬意。
纠缠在一起互相厮打的夫妻二人楞了楞,不由看向窗外。
窗外,与餐厅一街之隔的十四中学门口,绝大部分学生已经放学离开,只剩下三三两两身影,正从校门内慢慢走出。
一道清瘦的人影映入眼帘,即便隔了些距离,那张苍白清秀的脸孔依然像是魔咒一般,顷刻间击中夫妻两人的心房。
他们像是被雷劈中一般,浑身颤抖着,委顿在地。
言东海楞了三秒,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直直看向高攻玉:“你丶你其实都知道了是不是?”
高攻玉淡漠的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言东海怪异的歪了歪头,看着他,又看了眼外面街道边,已经被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性礼貌拦下的少女。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又急剧扩张,肥厚的唇狠狠颤抖了两下,像是不自觉咽了咽喉咙,鬼使神差道:“你想怎么做?你想听什么我都说,你让我干什么都行!你丶你放过我儿子……好不好?”
高攻玉视线飘向窗外。
正午的阳光因为初秋,显得并不怎么灼烈,却依旧让穿着校服的少女脸色雪白,纤细如竹的身影摇摇欲坠。
饶了言江?
他轻嗤一声,那谁来饶过别人呢。
言东海心乱如麻,他看着这个男人,一时觉得他有在听自己说话,一时又觉得他似乎在走神,整个人一点也不像开始那样,反倒兴致缺缺。
他一把推开妻子,干脆噗通一声跪在旁边,试图去抱高攻玉的腿。
旁边的西装男保镖低头冷冷盯了他一眼,那视线如雪夜寒风,凛然入骨,言东海讪讪缩回了手,嗫嚅道:“我知道了,你肯定是为了那件事来的,就姓周那个男人……”
他像是受了刺激一般,不再沈默,反倒一股脑的往外冒:“我就知道要出事!王八蛋,拿我儿子的事儿要挟我,末了连个屁都不肯给,现在果然……闹那么大,这不就出事了!?”
他像是糊涂了一般,颠三倒四胡言乱语。
高攻玉看向窗外,脸色苍白的少女犹豫着,似乎是要哭,沈默许久,却到底垂下头,选择了坐上车后座。
这一边,言东海仍然在喋喋不休的说着那一堆肮脏事:“……我儿子都17了,这搁早些年离结婚也没差几年了,喝点酒怎么了?”
“可是丶可是也就那么几杯酒,这没用的东西就醉了!醉了你就逃课回家睡觉不就行了?这小兔崽子傻啊,不知怎么就邪上了那丫头,爹妈早死的丧门星,跟着她奶奶一身尿骚味……操|他|妈|的就那么……”
“就那么把她给弄了。”
阅读高先生他为何这样最新章节 请关注幻想小说网(www.huanxi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