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打一耙就算了, 还把黄符往我身上丢, 好小子,符咒厉害着呢,幸亏我跑得快!”
逢雪安抚着无常, “误会一场,你继续去干活吧。”
“遵命, 城隍。”
逢雪再一回头,易求一易存二的嘴巴已经长得能塞下鸡蛋。
“迟师姐……”易存二揉揉耳朵,“我怎么听见有人喊你城隍?我没听错吧哥?我耳朵没问题吧哥。”
“我也听到了。”
易存二“啊”了声,呆呆望着面前少女。
少女背负长剑,从树下走来,明月在天,人影在地,她微微一笑,说了句“好久不见。”
“迟师姐是城隍娘娘哦?”
逢雪点头,“不过府君赏识。你们怎么来平阳城了?”
易存二回道:“是掌教师伯让我们来参加燃灯法会。迟师姐,你真是城隍娘娘啊!”
“只怕法会并不简单,你们小心些。”
易求一道:“法会是海内盛事,这儿还有万法寺坐镇,我们一路行来,连妖魔鬼怪都没怎么见过,有什么危险?迟师姐,你真当了城隍啊?”
逢雪看向沈玉京,“烦请师兄随我去一地,我有事相求。”
沈玉京轻颔首。
……
一行人来到了破庙。
叶蓬舟臭着脸掘开雪地,从雪里扒出个破颅,埋在雪里,人头并未腐烂,依旧是被胃液腐蚀得五官融化的模样。
易家两兄弟虽生得壮实如小熊,也下山抓过几次妖鬼,可看见这个脑袋,仍忍不住干呕几声。
叶蓬舟把人头抛给沈玉京。
白皙双手接住可怖人头,沈玉京垂眸,一点点拂过变形的颅骨,说:“是个寺僧。”
“我想请师兄用招魂术。”
沈玉京摇头,“魂魄已散,招不回魂魄。”
逢雪失望地叹口气。
“不过,可以试试驱聻术。”
沈玉京于术法上天赋卓越,功课又勤勉,经常从藏书阁犄角旮旯里的古籍里学成些罕见的法术。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鬼如雪上泥爪,聻是雪融泥消,爪印渐无时,最后一抹残存在天地间的痕迹。
“不成不成,”易存一道:“聻为鬼神,很是凶险,连阴司的鬼吏看着都害怕咧。师叔千叮万嘱,教我们不要惹鬼中之鬼,对啦迟师姐,师叔如何?回到家乡了吗?”
“闲话少说。”沈玉京把人头放在篱笆上,“请师妹为我护法。”
“是。”逢雪按剑,立在左右。
……
阴风骤起。
天上乌云不知何时遮蔽明月,树梢枯叶无风坠落,在地上扫来扫去,沙沙作响。
猫儿毛竖成针,尾巴缩起,喵呜低叫一声,跳到叶蓬舟的怀里。
易家两兄弟后背相抵,警惕打量周围,忽而易存二尖叫:“谁扯了我的衣服!”
“有人踩我的脚!”
然而左右环顾,空空如也,就算开天眼,也瞧不见一个鬼。
逢雪握紧剑柄,手里飞剑不停嗡鸣。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者,鬼神避之。
她看不见聻,却能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逼近,压沉了树上的枯叶,扯动了土墙的荒草。
易存二面孔煞白,嘴唇抖动,指向前方。
枯黄落叶一片片凋零,如密雨坠落,扫起地上的雪粒与尘土,组成道人影,静立在土墙下。
人影没有头。
落叶聚成的无头人影一步一步悄无声息地走近,篱笆上的人头忽而张开双目,眼角血泪滴落,大喊:“我不愿成佛!”
“我不愿成佛!”
“我不愿……”
那无头人影双手伸直,快步走来,动作越来越快,化作道灰色残影。
易存二刚从怀里掏出黄符,无头人影已至眼前。
他抬手想把黄符丢出,手却僵在半空。
身体一动不动,被许多人用力扯住,他看不见空气里那些瞧不见的东西,却能感觉到,有双冰冷的手掐住了他的手腕。
有四双手抓住他的腿。
有双僵硬的脚勒住他的脖子,有人坐在他的肩膀上,僵硬的手指抚摸他的头顶,一下又一下。
……
压抑阴沉如山沉沉压在他身上,眼看无头人影扑来。
身上桎梏忽然一松,他的眼前多了道熟悉身影,马尾高扎,背脊如剑,身段修长有力,连背影都透着犟劲。
“迟师姐!”
逢雪拔剑,剑尖往空中一扫,拂开无处不在的幽魂,刺向无头人影。
剑入落叶里,刺中一团空气。
易存二拎住后领丢到旁边,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抬头往上看,三魂惊掉七魄,大喊:“小心!”
转瞬间,小庙就挤满无头的影子。它们伸直手臂,跌跌撞撞冲向沈玉京,争夺血泪如注的人头。
眼前鬼影要把活人头死人头一并摘了。
冒着煞气的漆黑长刀从天而将,直插入地。
逢雪撤剑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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