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回到自己柜台前。
白花教的人这才松口气。
忽然,那掌柜的脑袋又整个扭过来,道:“其他人怎么不吃呢?”
待每个人都啃了口“羊肉”,他才满意地回头,继续靠在柜台,晒着明亮的月光,轻哼欢快的歌谣。
经此一遭,白花教教众不敢再动弹。有人被吓傻,呆呆坐着,有人使劲扣喉咙,想把肉呕出来,而更多的教众看向了羊老汉。
身为沧州总坛坛主,白花教护法,他就算不能带着他们拿下小贼,冲出鬼城,也能全身而退,有自己的办法吧。
但羊老汉咀嚼嘴里的肉,低念“枌城”二字,眼神迷茫。
“我说咱们可真倒霉,”一个癞头假和尚抱怨道:“为了镇厄司那档子事,结果到这么一个鬼地方,早知如此,我可不过来帮忙了。”
“哼,”童姆冷冷道:“来之前就你叫得最欢。”
“行四那家伙跑哪儿去了?”
……
众人你埋怨我,我抱怨你,吵了起来,但有缝尸仙子那一遭,无人敢再去找两个少年的麻烦,唯恐惹怒这满城的恶鬼。
羊老汉喃喃自语半晌,放下手里的臂膀。
臂膀布满他的牙印,被他咬得见了白骨。
他咧了咧嘴,笑了起来,“原来这儿有一座迷阵,让我差点忘了,嘿嘿,枌城,可是我的得意作啊。”
“护法可有后手?”
“后手?”羊老汉环顾四周,明亮月光透过窗照在地上,一桌一椅俱是熟悉模样,柜台前圆脸掌柜含笑迎客,酒楼里年轻小二托起酒盘到处转动。
“枌城,让你们看看枌城的真容吧。”他把杯子里的酒泼出,酒液凝聚空中,化作一面透明的镜子。透过水镜,热闹的小酒楼化作烧毁的废墟,烧焦断壁间,翠绿杂草疯长。
至于好客掌柜,年轻小二,嗜酒酒客,不过是废墟间半截漆黑的残骨。
“瞧你们这点出息。”他嗤笑,毫不在乎众鬼投来的幽怨眼神,“不过是群死鬼,他们活着时你们杀得开心,死了,又有什么好怕的。”
“大不了,再杀第二次罢了。”
“可是护法,”童姆打了个寒颤,望向旁边,似乎是被羊老汉这番话激怒,四周的鬼露出死时的狰狞模样,齐刷刷扭头看来,酒楼愈来愈冷,落在地上的月光结了冰似的,她张口吐出口白汽,“这里的鬼也太多了。”
“无妨。只是这座阵法厉害些罢了,”羊老汉走到门口,仰头看着天空,“待我破了安魂阵,教这些恶鬼重见天日,嘿,灰飞烟灭!”
枌城的上空,月光照耀里,一个青色的巨大鬼影慢慢飘过。
所过出,城池倾塌,枌花枯萎。
连城中恶鬼也畏惧它散发的可怕气息,纷纷跑到另一头,惊惧地望着庞大大物。
“鬼嘛,老夫也有。”
……
疫鬼重新出现在枌城的上空。
遮天蔽日,摧枯拉朽,不可阻拦。
它的影子覆盖住整座枌城,阴影下的众鬼挤在一起,仰头看它,面露恐惧。
疫鬼每往前一步,他们便后退一步,直至挤在章氏酒坊门口。
羊老汉欣赏地看着荒城断壁,废墟枯骨,仿佛在看一件精雕细琢的宝物。
目光在杂草间扫过,最后,他扭头看向一堆焦黑废墟。
疯长杂草唯独那儿空出一圈,在空地中心,长着一朵花色浓郁、香气凛冽的兰花。
“那儿是阵眼,把花给拔了!”
羊老汉一声令下,白花教众拿出看家本领,朝兰花冲去。
厉鬼们展露凶戾本相,拦住他们。
逢雪和叶蓬舟也亮出武器,刀剑配合,杀入战局中。
但天空中巨大的鬼影越来越近了。
逢雪抿紧唇,心中想着十五年前师姐对付疫鬼的办法。
啧。
这可麻烦了。她那三流的本领,连雷部将帅都未必能请来,何况是传说中的瘟神呢。
再说,如今仓促之间,也未必能找齐法坛的材料。
脑中想着对策,她手里的剑却不曾停下,戳穿一个凶徒的背心。
叶蓬舟顺势砍掉那人的脑袋,抹了把溅在面上的血,抬头看着疫鬼,忽然说:“小仙姑,待会你离我远些吧。”
逢雪蹙眉,“为何?”
他笑了笑,“我想试个办法。”
逢雪眉怔了片刻,马上意识到他在指什么,眉头皱得更紧,“不许。”
叶蓬舟偏头看她笑,“为什么不许?”
逢雪抿唇,眼皮垂着,想了片刻,说:“你不是总说要遵我的令吗?我说不许就不许。”
“小仙姑,”叶蓬舟摇了摇头,“你可太霸道啦。”
逢雪情攥紧扶危剑柄,用力戳进白花教众的胸口,滚热的血溅在她的手背上,把她烫了下,她猛地抽出剑,隔着胸口破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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