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辰浩淡淡地道：“一直以来，我们与西陵表面上礼尚往来，其实暗地却是暗流涌动，皇上刻意忽略西陵对我们造成的影响，而若能打败西陵，对我们绝无坏处，而沐轩庭这个人，儿子似乎对他有不小的兴趣，只要将沐轩庭杀了，西陵就不足为惧，原本一切都按着我的计划发展，却谁知到头来，因为他，亲手打破了这既定的轨迹。”

羽辰浩何尝不知道这一路，只是他一直在等，等那个女人自己站到他面前，这样，他便能扳回一成。

可谁知，就算把她找回，却仍不见她回一言，他心里愤怒，这种情绪持续了几天。他不能再等了，他堂堂的少将军，若被她一个小丫头吃定，岂非掉了面子？忍不住去程府看望，还碰了闭门羹，得知她身体不适，愤怒在那一刻亦从身体中剥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容他忽略的心疼，这种丫头，还挺倔的，就应该捏碎了回炉重造！他忍着想掐她的冲动，打算跟父亲商议后再说，只有如此他才能安心。

羽泽凯睨了他一眼，对他笑道：“浩儿，所言极是，这沐轩庭的确是个厉害人，不容小觑，你能早早看出，还做了安排，当真让为父对你刮目相看！”停顿了下，有继续道：“但据我所知，此事不仅仅只是他一人的缘故吧！嗯？”

羽辰浩一下被噎得语塞，深深地看了父亲一眼，明白渝儿的事怕是瞒不住了，低头道：“父亲，都知道了，儿子就直言了，我早就心悦程小姐，想去程府提亲，娶她为妻！”

羽泽凯震惊地看着他，“明白，明白，”他说着侧身走出书案，来到羽辰浩身前“我一直认为你个明白人，上次皇上有意为你赐婚，就是想我将军府能牵制太后，你一口回绝了，我顺了你，但这次我不会同意，你知道，如娶程府小姐，会给你带什么样的后果。你......”

“父亲，儿子明白，但我此生非渝儿不娶！”羽辰浩面色通红，圆了双眸，打断羽泽凯的话，坚定回道。

羽泽凯闻言手一甩，怒瞪了他一眼：“别说的太早，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说完转身，出了房门。

只留下羽辰浩看着父亲毅然离去的背影，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夜幕降临，天色一点点地暗了下来，房门外人声渐渐嘈杂起来，晚膳时间到了。羽辰浩来到饭厅，所有人都已经在了，羽辰浩气定神闲地越过众人，在位置处坐下，斯条慢理地开始用膳。一旁的老夫人见状转头朝羽辰浩微微一笑“浩儿，今天好像有心事？”边说边给他夹他爱吃的菜，然后用筷子点点他的碗催他快动手。羽辰浩不安地看了父亲一眼，却见他好整以暇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羽辰浩略一停下，转头笑着看向母亲“怎会，母亲，来尝尝着个！”顺手夹起母亲爱吃的菜递到她碗里。

用完膳，眼看着天色已不早，想来田隽他们也应快回来了，羽辰浩就索性在书房练字等他们。他忽然想起从西陵暗哨传来的消息，嘴角别起一抹深弧，最近的西陵，应该开始热闹了，也不知沐轩庭此时回承安，是凑巧或是有意为之，想想他腹黑的性子，后者的可能性大概更大一些吧。

程若渝自从回到晋城，终日闷闷不乐，心里十分挂念沐轩庭。

前日羽辰浩邀请她一同出游，便拒绝了他，她心里十分明白，与他保持一定距离还是好的。今日听父亲言及前两日羽辰浩来府的意图，心里也是五味陈杂，不知该如何应对。她明白他究竟意欲何为，算了，且行且看吧。

大概半个时辰后，似乎安静无人的院落里立刻响起脚步声，伴着一声清脆的回应，“小姐，你写完字了？”兰香走进来，笑盈盈问。

程若渝看着这张笑脸，也不由笑了笑：“是，写完了。”

兰香继续道：“小姐，刚刚菊香带话过来，夫人要小姐过去一趟。”

程若渝抬起袖子放下笔，看向窗外，已经到斜阳夕照，“我们过去吧。”她唤了声。

程若渝二人便来到西院，江念慈在的房中。房中琴驾旁香炉中，烟气从博山炉里袅袅升起，宛如一条白线，摇摇晃晃，绵绵不绝盘旋，是梅落香。

“渝儿来了，快进来，外面冷。菊香，将炉火弄暖点！”江念慈慈爱的拉着女儿的手，关切道。

“渝儿，为娘让你过来，有一事不想瞒你，今听你父亲说，承安最近，很是热闹。”江念慈将纸笺递上，轻声道。

程若渝闻言一愣，一目十行般，快速过着一遍上面的内容，心如刀割，她强迫自己镇定。

江念慈眼神亲柔看着女儿，旋即心疼地道：“纸笺上说齐王如今如日中天，如日中天？这词用得倒是极妥帖，只是渝儿，这在某些人眼里，这便成了哽在喉中的一根倒刺了，扎人得很呐。还有...还有西陵王又将曹相国千金赐婚与齐王，你能理解其中厉害吗？”

程若渝听完母亲的话，脸色似乎比刚来时更差了，粉黛都盖不住，心眉宇紧拧。泪水自发便溢出了眼眶，她哭着哽咽轻轻地说了句我明白。

她心里都清楚明了沐轩庭现状。朝上那些臣子，皆乃人精，见风使舵的能力如火纯青。再加上沐轩庭违背了母妃帮他安排的婚事，曹相国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沐轩庭只能只身一人应战，步步惊心。如果能有裙带关系，与他而言最是有利。

“母亲说的，可是王后…”话未说完，却在触及到母亲眼神时住了口，略一沉吟，犹豫着开口，“亦或是…西陵王？”

江念慈微微一笑，眼里浓浓的赞赏，“渝儿，母亲理解你对齐王的感情，只是眼下我们也是爱莫能助，且若现在让你回承安，一来需花大力气，如此可能动了齐王的暗桩，引来时局更加动荡，二来，便宜的，可能还是二皇子，虎视眈眈的其他人。你懂吗？”

程若渝哭着点点头。

江念慈又安慰了一阵女儿，无奈目送她出了西院。

程若渝再回到怡然小筑，窗后纱帘随着风轻轻飘动，桌案上摆着写了一行字的纸，旁边博山炉袅袅有白烟飘动。

这静谧的夜晚显得异常清晰。

在西陵，尤其是二皇子一党，见状更是没了顾及，鸡蛋里挑骨头地揪着一些小错处大放厥词。现在，径川旱灾一事后，百姓生活艰难，差点激起民愤一事，重又搬上了朝堂，沐轩庭吃瘪，皇上的脸色愈加不好，这个二皇子他在群臣中的威望也得以高涨，为此皇后近日里每日春风满面，而皇上亦是在她宫里多留宿了好几晚。沐轩庭心腹焦急上火，他们不明白他到底做何打算，原本按着曹相国一行人的盘算，可趁着齐王大败柔然之功，收服更多的人心，来壮大齐王的势力。但明显皇上余怒未消的情况下，在此时回京，就眼下情势而言，弊大于利。沐轩庭当然地不希望一直被二皇子压在下面，两人在朝上唇枪舌战，明争暗斗，你来我往，着实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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