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君主大局既定,鲍叔牙便考虑劝退鲁国之事。
齐桓公问:“朕虽登位,那鲁兵将至,如何退之?”
鲍叔牙道:“趁鲁兵未至,宜预止之!”遂遣仲孙湫往迎鲁庄公,告以新君已经登位之事。
鲁庄公疑惑不解,问道:“听说小白已经死了,哪里来的新君?”
仲孙湫将前因后果说了,不料鲁庄公大怒:“立子以长,孺子安得为君?再说了,孤不能空以三军而来,就这么退回去了吧?总得有个说法!”
仲孙湫只好回报齐桓公。
鲍叔牙道:“没什么说法。不用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兵拒之就是!”
齐桓公问:“要打吗?”
鲍叔牙斩钉截铁地道:“打!不打,他下不了台阶,更不会退兵!”
鲍叔牙使王子成父将右军,宁越副之;东郭牙将左军,仲孙湫副之。抄出鲁兵之后,分路埋伏。
鲍叔牙亲率中军,兵车共五百乘,雍廪为先锋,准备迎战鲁军。
管仲与公子纠一伙认为公子小白已死,再没有人与他争夺君位,也就不急于赶路。六天后才到齐国。一到齐国,没想到齐国已有国君,新君正是公子小白。管仲暗叹自己不如鲍叔牙棋高一着。
鲁庄公得知齐国已有新君后气急败坏,当即派兵进攻齐国,企图武装干涉来夺取君位。
齐桓公也不示弱,双方在干时会战。
干时之战是鲁庄公讨伐齐国的战争。
前685年,雍林人杀公孙无知,齐僖公之子公子小白和齐国正卿高傒从小相好,一听说雍林人杀了无知,就和秘密召公子小白从莒国回来。
鲁庄公听说无知被杀,也发兵送小白的哥哥公子纠回国即位,而派管仲带兵堵截住莒国到齐国的路。管仲一箭射中公子小白带钩。公子小白咬舌吐血假装倒地而死,管仲派人回鲁国报捷。
此时,鲁庄公已经对管仲的所谓神算不感兴趣,讥笑道:“按照你的说法,小白早已被射死了。”憋得管仲直摇头叹息。
鲁庄公又道:“先破齐师,城中自然寒胆也!”于是命令在干时就地安营扎寨,不可贸然行动。
鲁庄公营于前、公子纠营于后,相去二十里。
鲁国于是就慢慢地送公子纠回国。
此时的公子小白已兼程赶回齐国,高傒迎立他为国君,是为齐桓公。
鲁庄公大怒,为助公子纠争位,于是年秋天,再度领兵攻打齐国。
齐、鲁两军在干时相遇,齐军大败鲁军。
鲁庄公丢弃所乘战车,改乘轻车逃回。
鲁庄公同子纠行至干时,得知齐军出动,正在犹豫不觉,管仲进言道:“小白初立,人心未定。宜速乘之,必有内变。”
次日一大早,传来谍报:“齐兵已到,先锋雍廪索战。”
鲁庄公遂引梁伍、梁轸率大军驾戎车而前。
鲁庄公站在车上,大喊:“雍廪,汝给我出来!汝首谋诛贼,求君于我,今又改图,信义安在?”
雍廪佯作羞惭,抱头鼠窜。
鲁庄公命曹沫追赶雍廪。
忽见雍廪转辕来战,不几合又走。
曹沫不舍,奋生平之勇,挺着画戟赶来,却被鲍叔牙大兵围住。
曹沫深入重围,左冲右突,身中两箭。
梁伍、梁轸恐曹沫有失,前去接应曹沫脱身。
正要回防,忽闻左右炮声齐震,宁越、仲孙湫两路伏兵齐起。
此时,鲍叔牙也率领中军,如墙而进。
御手梁伍及车右梁轸持庄公的旗帜,在道旁诱骗齐军。
三面受敌,梁伍、梁轸左冲右挡,不能抵挡,渐渐奔散。
鲍叔牙传令:“有能获鲁侯者,赏以万家之邑。”
军中大声传呼:“活捉鲁庄公!活捉鲁庄公!”
鲁庄公大惊失色。
梁伍急忙赶至鲁庄公面前,说道:“鲁侯莫慌,我来就你!”
梁伍急取鲁侯绣字黄旗,偃之于地。
梁轸此时也已经到来,捡起鲁侯绣字黄旗建于自己的车上。
梁伍见梁轸将鲁侯绣字黄旗建于自己的车上,问道:“你是怎么回事?”
梁轸道:“我想误导齐军,代替鲁侯,你赶快保护鲁侯杀出重围!”
梁伍马上急呼:“鲁侯快走!”
鲁庄公见事急,跳下戎车,别乘轺车,微服而逃。
梁伍紧紧跟定,杀出重围。
梁轸站在鲁侯绣字黄旗的车上,向另一个方向奔去。
齐军副将宁越望见插着鲁侯绣字黄旗的车子伏于下道,认为是鲁庄公,便麾兵将梁轸乘车团团围住,接着,其他齐军也赶来,围之数重。
梁轸脱下头盔露出笑脸道:“我是鲁国的将军梁轸,我们的国君已经走远了。”
宁越自知上当。
梁轸走下战车,自动让宁越的士兵绑缚起来。
此时,鲍叔牙知道齐军已大获全胜,便鸣金收军。
仲孙湫命将战车收缴,宁越押着梁轸来见齐桓公。
齐桓公命将梁轸斩于军前。
齐桓公考虑王子成父、东郭牙两路兵尚无下落,便留宁越、仲孙湫屯于干时,大军奏凯先回。
再说鲁国这边,管仲等管辖辎重,在于后营。闻前营战败,安排召忽同公子纠守营,悉起兵车自来接应,正遇鲁庄公,合兵一处,曹沫亦收拾残车败卒奔回,计点之时,十停折去其七。
管仲道:“军气已丧,不可留矣!”乃连夜拔营而起。
行不二日,忽见兵车当路。乃是王子成父、东郭牙抄出鲁兵之后。
曹沫挺戟大呼:“主公速行,我将战死于此!”
曹沫又对梁伍道:“你留下帮助我!”
梁伍领命,便上前同王子成父厮杀起来。
曹沫也接住东郭牙厮杀。
管仲保护鲁庄公,召忽保护公子纠,夺路而行。
双方厮杀仲,曹沫左膊连中两刀,仍然刺杀齐军无数,溃围而出。
梁伍被齐军团团围住,仍全力拼杀,终于战死于阵中。
有追兵眼看追上了鲁庄公,鲁庄公拔箭射杀追者。
眼见齐兵不再追赶,管仲教把辎重甲兵乘马之类,沿途抛弃。
齐兵只顾抢掠,鲁庄公等方才得脱。
鲁军大败,公子纠和管仲随鲁庄公只好败归鲁国。
齐军乘胜追击,进入鲁国境内。
齐桓公为绝后患,让鲍叔牙给鲁庄公写了一封信,说:“公子纠是齐君的兄弟,不忍杀他,请鲁国自己杀他。公子纠的老师召忽、管仲是仇人,请鲁国把他们送来,剁成肉泥。如不从命,将要出兵讨伐鲁国。“
鲍叔牙补充道:“还要他们交出管仲和召忽。否则齐军将全面进攻鲁国。”
鲍叔牙遣公孙隰朋先行回临淄,致书于鲁庄公:
外臣鲍叔牙,百拜鲁贤侯殿下:家无二主,国无二君。寡君已奉宗庙,公子纠欲行争夺,非不二之谊也。寡君以兄弟之亲,不忍加戮,愿假手于上国。管仲、召忽,寡君之仇,请受而戮于太庙。
公孙隰朋临行,鲍叔牙嘱之曰:“管仲乃天下奇才,吾言于君,将召而用之,不能让他死了。”
公孙隰朋道:“倘鲁欲杀之如何?”
鲍叔牙说:“但提起射钩之事,鲁庄公必信矣。”
公孙隰朋将鲍叔牙书信交给鲁庄公。
鲁庄公看后,即召施伯计议。
施伯,姬姓,施氏,名字已失考,是施父的儿子,鲁惠公的孙子,鲁国大夫。
鲁庄公对施伯说:“向不听子言,以致兵败。今杀纠与存纠孰利?”
施伯说:“小白初立,即能用人,败我兵于干时,此非子纠之比也。况齐兵压境,不如杀纠,与之讲和!”
鲁庄公道:“杀公子纠可以。只是这管仲毕竟是我们的人,再说,管仲的才干世间少有,这次失误也不能全怪他,我们杀他没有理由啊!”
施伯道:“正是因为管仲的才干世间少有,他为政的国家必然会富强称霸。齐国要管仲不是为了报仇雪恨,而是为了任用他为政。假如管仲被齐国任用,将为鲁国的大患。可杀死管仲,将尸首还给齐国。”
齐国使者告诉鲁庄公,齐桓公想亲自处决管仲,如果不把他活着带回去在群臣面前施刑示众,还是没能达到要求。
鲁庄公新败,闻齐国大兵压境,早吓得心颤胆寒,喃喃地道:“给齐国一个死人,那齐国怎会善罢甘休?”
鲁庄公没有听施伯的主张。在齐国压力下,杀死公子纠。并将管仲和召忽擒住,准备将二人送还齐桓公发落,以期退兵。
召忽,任齐大夫,为公子纠师傅。少负才名,胸有大志,喜研军国治理之术,但不得志。齐襄公时,公子纠慕其才华和谋略,聘为师傅,与管仲同辅公子纠,终日伴读讲史不倦。齐国爆发内乱,齐襄公为其堂弟公孙无知袭杀,召忽与管仲陪同公子纠投奔至鲁国。
召忽见公子纠被杀,无比痛心,悲愤交集,为了表达对公子纠的忠诚,对管仲说:“我死了,公子纠可说是有以死事之的忠臣了;你活着建功立业,使齐国称霸诸侯,公子纠可说是有生臣了。死者完成德行,生者完成功名。死生在我二人是各尽其份了,你好自为之吧。”遂触殿柱而献忠。
后人为了纪念召忽,将他自杀及所葬之地以召忽命名,此地现有召忽村也曾有召忽镇。召忽墓前有清代安丘籍学者马长淑立的石碑,上刻“齐召忽墓”四个大字及碑文。召忽旁边有座摘药山,南麓有齐召忽墓,东召忽村与西召忽村因此而得名。召忽墓,位于安丘城西南37.5公里、石埠子镇东召忽村西100米处。该墓封土高约3米,直径约6米,墓前有清雍正五年进士邑人马长淑所立墓碑一通,上刻“齐召忽墓”四个大字及介绍召忽生平的碑文。据说他死后,从人把尸体运回葬于此处。其墓原来比较高大,墓碑早已斑驳无字。后鱼子沟水浸岸,墓坍塌于河中。于陵故城东有一土堆,人称老人冢,亦叫召忽墓,未审真伪。召忽家乡安丘亦有墓,是否衣冠冢,有待考古人员鉴定。少白峰下又有召忽墓,并见诸史志,也是一谜。
管仲见召忽自杀,甚是悲哀而惋惜,他抱着“定国家,霸诸侯”的远大理想,请求把他装入囚车,交给齐桓公处理。
管仲随使臣回齐国的路上,生怕鲁庄公改变主意,为了让役夫加快赶路,就心生一计,制成《黄鹄》之词,教役人歌之。词曰:
黄鹄黄鹄,戢其翼,絷其足,不飞不鸣兮笼中伏。
高天何跼兮,厚地何蹐?丁阳九兮逢百六,引颈长呼兮,继之以哭!
黄鹄黄鹄,天生汝翼兮能飞,天生汝足兮能逐,遭此网罗兮谁与赎?
一朝破樊而出兮,吾不知其升衢而渐陆。嗟彼弋人兮,徒旁观而踯躅。
管仲用唱歌给大家解除疲劳为名,教他们唱歌。他们边走边唱,越唱越起劲,越唱走的越快,本来两天的路程,结果一天半就赶到了。
鲁庄公果然后悔:“管仲乃天下奇才,若大用于齐,齐桓公无疑如虎添翼,不如先除掉此患。”
鲁庄公醒悟过来派兵追赶时,早已来不及了。
管仲仰天叹:“吾今日乃更生也!”
自是一路恐慌,最后平安到了齐国。这时,鲍叔牙已经早在齐国边境堂阜迎接他了。
老友相逢,格外亲切。
鲍叔牙道:“仲幸无恙!”马上命令打开囚车,去掉刑具,又让管仲洗浴更衣,表示希望能辅助齐桓公治理国家。
管仲对鲍叔牙说:“我与召忽共同侍奉公子纠,既没有辅佐他登上君位,又没有为他死节尽忠,实在惭愧。又去侍奉仇人,那该让天下人多么耻笑呀!”
鲍叔牙说:“你是个明白人,怎么倒说起糊涂话来。做大事的人,常常不拘小节;立大功的人,往往不需他人谅解。你有治国的奇才,桓公有做霸主的远大志愿,如你能辅佐他,日后不难功高天下,德扬四海。无伤也,我们马上向桓公举荐你。”
鲍叔牙遂回临淄见齐桓公,先吊后贺。
齐桓公:“何吊也?”
鲍叔牙曰:“子纠,君之兄也,君为国灭亲,诚非得已,臣敢不吊?”
齐桓公又问:“何以贺寡人?”
鲍叔牙曰:“管子天下奇才,非召忽比也,臣已生致之。君得一贤相,臣敢不贺?”
齐桓公:“他射寡人中钩,其矢尚在。寡人每戚戚于心,得食其肉不厌,况可用乎?”
鲍叔牙:“人臣者各为其主,射钩之时,知有纠不知有君,君若用之,当为君射天下,岂特一人之钩哉?”
齐桓公:“寡人姑听之,赦勿诛。”
齐桓公修援立之功,高国世卿,皆加采邑。欲拜鲍叔牙为上卿,任以国政,鲍叔牙道:“君加惠于臣,使不冻馁,则君之赐也。至于治国家,内安百姓,外抚四夷,勋加于王室,泽布于诸侯,国有泰山之安,君享无疆之福,功垂金石,名播千秋,此帝臣王佐之任,则非臣之所能也。”
齐桓公促膝而前曰:“当今亦有其人否?”
鲍叔牙曰:“君不求其人则已;必求其人,其管子乎?臣所不如管子者有五:宽柔惠民,弗若也;治国家,不失其柄,弗若也;忠信可结于百姓,弗若也;制礼义可施于四方,弗若也;执枹鼓立于军门,使百姓敢战无退,弗若也。”
齐桓公道:“卿试与来,就是让寡人叩其所学吗?”
鲍叔牙说:“臣听说,贱不能临贵,贫不能役富,疏不能制亲。君欲用管子,非置之相位,厚其禄入,隆以父兄之礼不可!夫相者,君之亚也。相而召之,是轻之也;相轻则君亦轻。夫非常之人,必待以非常之礼,君其卜日而郊迎之,四方闻君之尊贤礼士而不计私仇,谁不思效用于齐者?”
齐桓公点点头:“寡人听你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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