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官府其实抓的是沈洛惜,不是你。”
虽然沈睿姣知道这件事,但没想到连沈俊也察觉到了。
“我去方便时正好撞见那场面。”沈俊解释道。
沈睿姣点点头,“多谢告知。”
背后响起顾客催促沈俊的声音。
沈俊没时间过多耽误,干脆说:“虽然带你走的是衙役,但这孩子的爹应是京城里的什么人。我听见他们提到,有个大人物特意指名道姓要点你们家族没嫁出去的女孩。”
这么重要的信息居然是这么得到的。
京城里的大人物?
偏偏点明要你们家中还未出阁的女儿?
难不成跟沈行文在朝里结下的梁子有关?
……
沈离然寻找到沈睿姣时,发现她正站在闹市中呆站着。
“妹妹,在想什么呢?”
“没事啦。”
见到哥哥空手而来满脸高兴的样子,沈睿姣回应说,“鱼卖完了吗?”
沈离然点头确认,“碰巧有户人家给孩子做满月庆祝,一下子买了好多条鱼。但他们买的量很大,我就便宜了点。后来剩下的零碎卖掉也就结束了。喏,这就是挣来的钱。”
两人找到了一个安静角落坐下来清点收入。
先是数卖鱼的钱。
“诶?怎么还有块碎银子?”
“那家人就想得个儿子,但头几个都是女儿,不过这次真的生了儿子,高兴得不得了!还给了我点钱。”
沈离然笑着说着,沈睿姣却觉得这些银子有些让人尴尬。
以往总是沈离然给别人发钱的。
沈离然和沈俊不同,他是正室所生,从小吃穿用度都非常讲究,最让他受挫的经历可能也就数被教书先生打手掌了。
干体力活还可以说是凭自己的能力挣钱,但接受他人的钱财对一个少爷来说,就像是接受施舍一样,心里总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见沈睿姣脸上流露出心疼的样子,沈离然拍拍她的头说:“傻妹子,人嘛总得跟钱交朋友。更何况这是喜庆的钱,拿了应该开心才对。”
沈睿姣没再多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点了点头,接着开始数那些铜钱。
一共有快四千文钱。
沈睿姣从里边挑出来十四枚,再用细绳串成了四吊钱。
这回卖出的山货价钱跟上次差不多,一共是一千一百四十五文。
加上那小块散银。
“这样一来就是五贯钱,等于五两银子,还真不少啊!”沈离然感叹。
“乍看数目挺可观的,可是按四天的工作量计算,我们平均每天只能赚一贯又三百文左右,全家四个口人,每人日收入约是三百五十文……
似乎也还说得过去?”
算着算着,沈睿姣改了主意。
这个水平其实已经可以比上西川县的日平均工资了。
“走啦!”
沈离然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带你去买点澡豆去吧。”
他记得上次赶集时,沈睿姣站在那个卖澡豆的摊位前好久都不肯走。
虽然收了这样的钱确实有点难为情,但是想着有了这五十文刚好够买一份澡豆,沈离然便还是接下了主人给的一角银子。
“不用为了买这些东西浪费钱,我……”
还没等沈睿姣说完话,就被沈离然给打断了,“别舍不得花呀,喜欢就买下来呗。”
沈睿姣摇了摇头:“我真的不喜欢呢。”
“要是真不喜欢的话你怎么能在那儿站这么久?虽然洗澡豆价格高了一点,但我们今天不是刚好得到了一些碎银么?应该足够买到一粒的吧?”
听了这话,沈睿姣很是感动:“二哥对我真好!但实际上我去看了那么久,是因为想学习怎么做然后自己去卖。”
沈离然惊讶地问:“你自己会做这东西?”
“嗯。”
沈睿姣点点头,“以前在一本闲书里看过一个宫廷秘方,据说是公主们用的。不仅有澡豆、洁面的东西,还提到一种东西叫作肥皂,功能和澡豆差不多。我想试着做做看。”
胰子豆就是洗澡时用的那种豆子。
原料主要是猪胰脏、草木灰,再加上一点香料,制成后搓成像巧克力豆那样大的小球。
就算是这样,也只有一些富有人家用得起这护肤品,还可以用它来洗脸、洗头、甚至洗澡。
沈离然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我突然认为过去十几年读的书都没什么用了。还不如你跟着奶娘学习各种农活,再随便看看杂七杂八的书来得有用。”
“话可不能如此说,如果咱们家没遇到麻烦,你现在学的知识都是用来辅佐国家的大事,而我学会的这些就只能在家里捣鼓点东西。”
“你能想象到京城里的贵族小姐们,打扮得漂漂亮亮,戴着繁复精致的首饰,却坐在一起钻研怎么搭配泥水的比例做出好泥巴吗?或者三五个聚在一起,斯文地讨论怎样杀鱼才不会让苦胆破开呢?”
即使是精通农活如沈睿姣也知道,要是杀鱼时不注意,不小心弄破了苦胆,整锅鱼汤都会发苦。
沈离然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直点头说:“确实说得有道理!”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
就算再厉害,也需要用在正确的地方才行。
……
家里打算盖新房,土砖和木材他自己都可以搞定,但瓦片还得买。
西川市面上现在有两种瓦,琉璃瓦和普通的小青瓦。
对于现在手头并不宽裕的老三家来说,琉璃瓦显然贵得多,
而便宜很多的小青瓦则更合适一些。
小青瓦又分为两种型号,一种是边长大约十五厘米左右的正方形。
另外一种则是长方形,其长约二十厘米,宽约十九厘米。
这种瓦一文钱能买到十块,价格真是实惠。
沈睿姣暗暗盘算了一下:
如果使用那种长方形的,合计需花费七百文钱。
当然还得考虑搬运过程中的损耗以及安装中可能会出现的一些损坏情况,
这样加起来,总的预算可能就得达到八百文左右了。
沈睿姣交了定金,约好明早城门一开就来取货。
兄妹俩从瓦厂离开后,又去铁匠铺买了些工具,比如斧头、镰刀和铲子之类的,总共花了三百文。
家里的布还有一些,可是棉花实在是不够。
别说冬天盖的被子都嫌薄了,每个人的衣服也只够换洗几套。
更别提床上连个垫褥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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