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之后,作为产妇的稚沉沉的睡去,而其余人却是没有了半点睡意,再加上天也亮了起来,于是新的一天就这般开始了。
洗漱完的张寅没着急去查看昨日烧的砖头,反而是先回到洞里,查看孩子和稚的状态。
那兽皮和干草包着的幼小身体被安置在母亲稚的身边,酋长也一直都在旁边看着。
“要等到稚醒过来,可以自己照顾小家伙的时候才行...”
她这般说着:
“这时候的孩子最危险了,谁也说不准为什么,可能下一刻就要被老天爷带走,寅,你知道为什么吗?”
对这个问题,张寅没办法回答,新生儿刚出生的一段时间内夭折率很高,这是酋长这位有几十年人生经验的老人得出的结论,它确实没错,原因也是多种多样,或许是得了什么病、感染了什么细菌病毒、天生有缺陷、没照顾好受了凉受了热,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有些是细心照料可以预防解决的问题,剩下的却大都是没办法处理的。
酋长会问自己也正常,他把自己看做是天上来客,约等于老天爷的使者,而此刻的人们对生死的概念也倾向于都是老天爷的安排...
她不一定想得到什么答案,或许张寅说自己有办法解决会让她高兴,但没办法也不至于让她生气,乃至于怀疑身份等等有的没的。
“唉...”
最终酋长只是叹了口气,时不时用手轻轻抚摸稚的额头,观察她有没有异常。
张寅蹲下来,看着新生儿皱巴巴还没舒展开的皮肤,红彤彤的一点也不可爱,反而有些丑陋。他闭着眼睛,熟睡着,头顶稀疏的胎毛紧贴着头皮,一只手自然的伸展着,探到了“襁褓”的包围外面。
“经常给他用烧开的热水清洗身体,可以避免一些病...”张寅想了想,最终也只有这一个结论:“别忘了把开水冷凉到不烫的温度。”
后补的这一句,应该不是多余的。
“这样啊,可是为什么?”
酋长显然也有着好奇心和刨根问底的精神,或者说是个人都有这样的反应。
“身上脏的话就容易得病,所以要经常清洗,可水里也是有脏东西的,烧开之后可以祛除它们。”
张寅没去提什么微生物之类的概念,解释起来太麻烦而且对方也不一定相信。
酋长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他特意在稚生产完后要求用冷凉的开水清洗脏污,还有平时也一直在洗脸刷牙,隔几天还要洗身上什么的,原来是清理掉身上的脏东西可以避免生病吗?
脏污等于生病的逻辑足够简单,而且确实很有道理。
这时候的人们对这件事也有一定的认知,比如排泄地点也要到下风口,排泄物要集中起来,绝不能在聚居地随意大小便。但身上的灰尘泥土暂时还没有到那种需要日常注意清理的程度,毕竟这件事在干净程度上确实不一样,危害也不在一个等级。
相对于酋长的笑容,张寅可笑不出来。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把这种做法说出来是否合适,给婴儿清洗身体真的会是一件更有利的做法吗?
而且即便是有利的,效果也很有限。
比方说这个孩子原本患病的几率是百分之三十,经常洗一下澡,或许能减少百分之十的概率?
不管是多一些还是少一些,张寅对这件事的结果都是有些悲观的。
便是后来皇室贵胄的家庭里,婴孩的夭折率也居高不下,即便封建社会里充斥着迷信和愚昧,即便当时的医学还是纯粹经验主义的唯心论医学,那时候孩子的生存条件也比现在好了无数倍了吧?
至少清洗干净婴孩身体是可以保证的,环境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脏乱差。
可结果是,孩子出生到成年之前的夭折率依然高达三成以上。
而现在是多少呢?
张寅思索着,回忆起当时篝火中被焚化的婴孩,想起族人们近似夜夜笙歌的生活状态,想到已经有几位女性肚子在悄然鼓起,还有部落只不过四十几的人口数量,还有前段时间狩猎队不幸身亡的猎人...
四成?五成?
这是个可怕的数字,让张寅有些不忍去细想,若真如他所想的一般,倒也能解释现如今地广人稀,部落人口几十人的现状了。
毕竟即便是顺利长大成人,这个世界也还有无数的意外因素,可以带走人们的生命。
正当他细想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垂在一旁的手也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抓住了...
转头一看,却是个半坐在地上的孩子,明显还不会走路,一只手抓着张寅,乌黑的大眼睛充满好奇和探究的意味,盯着他。
“他很喜欢你哦!”
酋长笑起来,朝着这孩子招手,他却还是抓着张寅不愿意撒开,发出啊呜的叫声,似乎是想要表达什么。
张寅笑了笑,这孩子喜不喜欢他谁又能知道,不过显然是对自己这个大人有了些兴趣。
他伸手抱起这孩子,想亲近亲近,结果对方刚刚被抱进怀里,却立刻开始挣扎起来,甚至有要哭闹的迹象,搞得张寅还以为自己动作不对,弄疼了这小东西。
赶忙放开,就见他爬了两步,跑到了酋长身边,要她抱。
酋长一边伸手抱住孩子入怀,一边笑着说道:
“这家伙最是调皮了,但是又有点胆小,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这时候的孩子还远远不到能够记事懂事的时间,张寅脑海里能够回忆起的幼年片段也至少是自己可以走路之后的那些,而且内容还很少,少到只能用零星点滴来形容。想必大脑在这种时候还远远没有发育完全,便是那个心中的声音都还没出现吧?思考什么的更是没有了,只剩下作为一个生物的本能反应,跟随着基因的设定,慢慢的学习认知周围的一切。
所以这孩子心里在想什么,大概是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了,到了他可以说话的年纪,这段记忆就已经被改变结构的神经突触彻底遗忘。
虽然心里对没能抱着他逗弄两下感到不爽,但也多亏了他打岔,张寅算是从刚才的焦虑心态中摆脱了出来。
自己能做的终归有限,何必苛责。
先做好自己可以做的东西吧,比如说烧砖头,制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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