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
鲁怀远看着两个黄毛美裔,或者说土著,轻声问道。
“我们是律师,想跟随着您。”
年轻人低下头,态度恭敬。
一口略显别扭的官话,让鲁怀远升起一丝好感。
这群德州夷人顺从王廷与否,最重要的态度就是汉化,而语言则是最重要一环。
不然的话,满口英语地说自己爱魏国,这谁信?
“正好需要两个见习律师!”
鲁怀远轻笑道:“待遇到棘手的难题,正好轮到你们出马。”
如果是普通的移民,他这位官员倒是一言九鼎,但碰到了那些本土的美裔,则颇为不畅。
巡回法庭的设立固然是为了解决移民的问题,但碰到那些土著庄园主以及自耕农,自然得需要帮手。
律师,就是最好的帮手。
不过,这两个人来的很莫名其妙,难道有什么奢求?
我得当心点!
紧接着,当巡回法庭来到另一处移民村时,就又来了几个实习律师。
不过,他们却是汉人模样,衣衫华丽,一看就家世雄厚。
巡回法庭处理的正事确实不少。
这次就碰到了一利棘手的案子。
一名美裔土著女人嫁给了汉人移民,蜜里调油地过了半年,男人就意外被蛇咬,中毒而亡。
于是就围着财产纠纷问题,争执不休。
按照原本的德州法律,夫妻一体,男人死亡了,家产就应该归属于另一方。
但在大明律却规定,女方只能拥有夫妻共同遗产,而不能继承其祖产。
所以在欧洲,许多寡居的女人很吃香,就是因为她们继承了夫家雄厚的家产,乃至于领地和爵位。
这种情况下,娶到对方就能瞬间发达。
但在大明却不可能。
能让你带着嫁妆离开,就已经算是仁慈了,你还想带着男方的祖产嫁人,简直是做梦。
“这手镯,这玉器,都是从大明带过来的祖产,是我爷爷传下给大伯的。”
穿着锦袍的年轻人跪在地上,愤怒道:“而如今这女人竟然都想带走,简直是岂有此理。”
“她的嫁妆只有五头牛,以及三个黑奴,她可以都带走,到不能带着土地和家产!”
在一旁,同样跪着一位贵夫人。
她穿着明式女裙,虽然是夷人相貌,但却优雅大方,一看就是大户出身,
女人没有说话,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
一旁的律师则道:“按照习惯法,这些遗产本就是夫人所继承,包括祖产在内。”
“所以,贵方的无理要求,就应该驳回,法官阁下,您忍心剥夺一个刚失去丈夫,柔弱女人生存的权力吗?”
这下,鲁怀远陷入犹豫了。
大明律归大明律,在实际的执行中,往往还要看当地的传统和习惯,折扣在所难免。
比如,大明律规定:财产继承,不管妻生、妾生、婢生,均按数均分,奸生子(私生子)折半继承。
但实际上无人遵从。
本地习惯法与本就打折扣的大明律纠缠,让人头疼。
双方律师辩驳的厉害,以来我往。
律师天然对法律具有敏感性。
他们明白,至少法庭之后,获胜者将会名留青史,载入魏国史册。
鲁怀远挠了挠头,将案综交到了上头。
……
棉花的收获季节结束。
赵二柱吧唧着口中的烟杆,旱烟的冲味直上脑壳,让他不由得舒了口气。
婆娘正在院子里伺候着瓜菜,这是家里的必不可少的饭菜。
两个半大的儿子则嘻嘻闹闹,享受着难得的休闲时光。
一场棉花丰收,虽然让他们赚了不少钱,但缺让一家人累得够呛。
十亩地,四个人,大中午的都得喝红糖水。
收获是喜人的,四十块的收益,让他们有了好的开始。
但赵二柱却没有还钱,而是一如既往得大胆起来,花了二十块,买了一头母牛回家。
“既能干活,还能和咱家的公牛配种,来年再生头小牛!”
赵二柱对着家人这般说着。
实际上,他还花了十块钱,买了十亩地。
四口人,两头牛,对于四十亩地也能伺候。
吧唧着抽着旱烟,他美滋滋地想着:“明年种二十亩棉花,落手五六十块也成,到时候就能彻底还清债务了……”
“老赵,赶集不?”
“就来!”
赵二柱忙放下烟枪。
家里的黄烟不够抽了,得预备着点。
“爹,我也要去!”
两个儿子迫不及待地涌过来。
“行,跟着吧!”
父子三人打扮的精神,跟着隔壁的邻居一起去赶集。
农闲时分,赶集是他们最大的乐趣了。
抵达镇上的集市,人潮拥挤,但又井然有序。
卖粮的,卖布的,卖鞋的,不一而足。
而令大家聚集的,基本上一些稀奇且必备的东西。
如怀表,火柴,蜡烛,以及日渐普及的肥皂,牙膏牙刷等。
在拥有四十亩地后,赵二柱觉得自己不再是穷人了,所以也得讲得排场:
“这火柴比火镰方便多了,得买!”
“棉布也得买,多漂亮呀——”
最后,他甚至花了一块钱,买了一座观音菩萨的雕像,不时地念叨着:
“观音菩萨保佑,让好日子别走……”
吃饱穿暖的日子,让他感觉还在梦里。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了吵闹声。
赵二柱从念叨中醒来,看着聚集的越来越多的人,他也忙挤了过去。
只见,一个胖乎乎的男人朝着四面八方道:“瞧瞧,我好心好意给他银圆,他就给我找回几张破纸。”
“这还有王法吗?”
地摊老板则满脸通红,愤怒道:“不学无术,这是龙元。”
说着,他将纸币摊开,向众人展示:“瞅瞅,正面是长城,背面是王宫,这一行字可是魏国中央银行的印戳。”
“这是十天前从邺城发行的纸币,一元相当于一银圆,早就在邺城铺开了。”
“你这个乡巴佬,连这都不认识,这书老子不卖你了——”
说着,将其手中的一本书夺回来,又还给了其银圆。
这场面,让众围观之人惊奇不已:“魏国也有纸币?”
赵二柱听着,不屑道:“纸币再好看,也没有银圆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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