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李白说,“有时我是这么想的。但有的时候,我又想,我既然已经高傲任性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回。”
付颖的语气里都是关心的嗔怪,“你啊,真是你们家培养出来的。真是对得起你爷爷给你起的这个任性的名字。懒得理你了,我要走了,晚上我值班。”
李白说,“你就能陪我一宿?”
付颖在缠围巾的手停住了,“怎么了?”
“肖天明……如果提出来要送我回家,我怎么办?”
“随便。”付颖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是别再这样下去了。要么选他,要么选他,选一个,你这么飘着,我都看不过去了。这个忙我铁定不帮,我现在就走。”
她看着李白,李白看着她,她才要心软的松口,李白说,“算了算了,你走吧。弄到这个境地,也是我自己怂。我长这么大,还没这么怂过。”
付颖倒心软了,“小白……”
“不用,你走吧。”李白已经拿定主意,“你说的对,这局面是该结束了。”
付颖走后,李白先是给李向樵发了条信息,说自己住在付颖家,这几天不回去了。
李向樵一贯的没有多问,只说个好字。
李白一个人躺在那里,看沉沉落日。太阳很红,难得没有被遮挡,在两楼之间的缝隙里,将余晖照向李白。一直到肖天明进来,才把她从那注视中拉回来。肖天明有时的确优柔寡断,但是单纯的书卷气,不像李向樵,虽然看着一派平和,但总觉得隐隐有一种不可忽视的气场,让你默默的有一种防备。
肖天明的的处,除了一根手杖,还有两个打包盒。
“晚饭,羊肉馅儿饺子。”
打包盒一打开,整个房间立刻被一种诱人的香气所盈满。李白对吃从不拒绝,她和胖胖的付颖是一样的。只是吃多了一定要运动,这一点,付疑就做不到了。
当看到蒜泥时,李白愣了下。她已经许久没有吃过这个了,李向樵不喜欢一切强烈的气味,涮羊肉就是他能承受的极限。和他在一起吃饺子,也就是用点醋。
饺子很香,馅大皮儿薄,许久未见的蒜泥,更让人食欲大增。吃到最后,李白连打饱嗝,满足感油然而生,看的肖天明也笑眯眯的。
“老是这副吃相。”
“看不出来啊,还知道这附近有羊肉馅饺子。”
“没什么难的,回来这几天都是在外面吃饭,你们常用的找馆子软件,我也会用。”
肖天明的这句话让人生出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这个语气是熟悉的,但“你们、我们”,这个词儿是陌生的。
“你在美国想饺子吗?”她问。
“想啊。所以我都自己包。”
“你会包饺子?”
“一个人在外面,想吃什么,就靠自己做。你在俄罗斯不是吗?”
“嗯,”李白摇摇头,“每当我馋中餐的时候就想,也无非就在外面呆这一两年而已,我吃中餐可是一辈子,然后就不想了。”
肖天明沉默了会儿,“也可能,我潜意识中,就是不想回来了。回来太沉重,烦。”
李白没有说话。
“我以前觉得,人不可能在同一件事情上犯两次错误,但我没想到……你当年居然会选择俄罗斯。”
李白不说话。想想,人的宿命,也许真是注定的。因为人的性格是注定的。当年一气之下放弃A大报考R大,R大也是天之骄子,她完全可以去更发达的国家留学,结果,她又一次自己给自己作主,去了俄罗斯。
冥冥之中,她与肖天明,就这么越走越远了。
李白转换话题,“你也别总那样对你爸。”
这次肖天明难得的没有强烈反弹,他过了会儿说,“他老了。这几年没见,老太多了,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我爷爷。一切原来的恨意,好像都消减了。”
“其实他对你也没太不好。”
“有郝延秋姐妹足够了。肖天宇也不争气,真是母亲决定孩子的智商和素质。科学是不能不相信的。”
李白让他这句话逗笑了。肖天明瞪着眼睛说,“真的,我是说真的。”
“好啦,我相信。我很好奇你爷爷啊,为什么一定要让你爸爸学军工、却又要你学医?”
“哎,一言难尽,有时觉得我爸太像我爷爷了,也可能我们家都一样。我问过我爷爷,他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时代不同。他说,人学什么,要想着给国家做贡献。他说,那个时候他觉得国家缺少高级的国防人才,自己只有一个儿子,就希望儿子学军工,报效祖国。后来到我呢,他又觉得,改善人类的福祉,是全人类的追求,所以就想让我学医。怎么样,我爷爷是不是很理想化?”
“那一代人都挺理想化吧。我爷爷也是,虽然我没见过他。听奶奶说,那时候他其实留在国外会有更好的待遇,但还是回来了。”
“你爷爷最后那么惨,你奶奶恨过那些人吗?”
“我奶奶,你那是不知道,她是一个永远向前看的人。我问她都有谁迫害过我爷爷,她不肯说。她说,人只要没有恶意就是了。即便有些恶意,环境先乱,不必太苛求。”
“那他们后悔过回来吗?”
“我也常问我奶奶后不后悔,奶奶说,投奔自己的国家,这有什么可后悔的?后面的事,谁也没料到,谁也不愿意发生。哎,我们家人,有时候吧,都有点,怎么说呢,有点太傻了。成事不说,既往不咎。我奶奶说,这就是他的命。死在自己的选择上,也是适得其所。否则,一辈子心里老有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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