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磊的病越来越严重了,饭菜需要打碎再吃,并且呛食次数也频繁起来。
子君这次又听廖阿姨说城隍庙那里有个老中医,在治疗渐冻症方面很有经验,她赶紧驱车前往。
这一年来的,子君带着张磊走遍了上海有名的医院,拜访了好多名医 ,只要听说哪有专治渐冻症的,她都要亲自跑一趟,张磊都感到厌倦了,不止一次警告她,不许再听别人的话了。
子君寻医问药已经走火入魔了,在她的心里总认为只要有诚心,必然感动上天。
有时候子君偷偷瞒着张磊,还去了好多庙宇,烧香拜佛,祈求神明保佑。
当子君拎着大大小小的中草药回来的时候,张磊正在和小曦在大厅里玩游戏,看着张磊艰难的挪动着轮椅,子君忍不住训了小曦。
“小曦,不许乱跑,看爸爸追你多费力,这么不听话。”
也许声音有些大了,小曦撇撇小嘴,哭了。
“你没事训什么孩子。”张磊有些生气 尽管声音低沉,但里面的生气指数超高。
“老师, 这是一个老中医开的药,说很见效,一会儿我给您煎去。”
其实经过一年多的时间,这里每个人都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位置,子君在这个家工作的时候是助理,其他的时间,可以说是张磊的护工也不为过。
张磊大部分时间是子君负责,特别是喂饭,她不放心其他人。
“放下,说过多少次了,我的病是治不好了。”
“可是,您必须吃了才知道是否见效。”
这段时间里张磊很消沉,也许疾病管的,脾气有时候也很大,并且对生命也不是那样执着了。
“对不起,我失控了。”
张磊觉得自己语气有些硬,顿了一下,努力恢复了平静。
他用一只手努力揽过小曦,轻声安慰道,“不哭,小曦,这件事怨妈妈。”
“老师,您就惯着吧!”
子君摇了摇头,这个张磊对孩子太溺爱了,他不允许孩子受一点委屈,小曦有时候喜欢张磊的程度都让子君嫉妒。
“哈哈,我们小曦本来就没错,是不。”
看着爷俩一个努力在后面推,一个努力摁着电动按钮,想逃出子君视线的动作,把子君逗笑了。
客厅里传来一阵阵孩子和大人的嬉戏声,传出好远好远。
张磊给了小曦完整的父爱,让他在童年里有了爸爸的称呼,感受到父亲那温暖的怀抱,想到这些,子君恨不得做牛做马报答他。
这天晚饭的时候,小曦有点闹腾,子君也许喂的有些急,张磊又呛了。
子君赶紧拍打着张磊后背,看着张磊痛苦的样子,心里无比内疚,此时,她真的希望自己能替他承担一些痛苦,就好了。
夜里,子君去餐厅喝水,突然听到张磊的房间有异样的声音,她悄悄推开房间,眼前的一幕让她吓了一跳,只见张磊脸色苍白,浑身打着哆嗦,蜷曲成一团,牙齿由于发烧的原因不住发出咯咯的声音。
子君叫了几声,张磊已经不知道答应了,此时他已经属于半昏迷状态。
“妈妈,冷,抱抱我,妈妈,别走。”
张磊的嘴里不住地喊着妈妈,子君摸了摸张磊额头,烧的烫手。
发烧次数多了,子君已经有了经验,赶紧找药,物理降温。
托着张磊虚弱的头,勉强把药送入嘴里,看着紧闭双眼的老师,真是太可怜了。
“冷……妈妈,抱我……”
张磊已经烧糊涂了,他好像回到了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也是一天夜晚,他躺在床上,头痛得厉害,外面漆黑一片,一会儿又电闪雷鸣,他吓坏了。
他大声喊着妈妈,但是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爸妈又去出差了,张妈在楼下一定睡着了。
他忍着,咬牙忍着,感觉自己像掉进冰窟窿一样,冻得他不住打颤,骨头要冻坏了。
他想用被子紧紧裹起来,但手一点力气都没有,他想爬起来,走出门外找药去,可是他就是抬不起头来,寒冷,继续袭遍全身,要深入骨髓了。
好像门被推开,一定是妈妈回来了,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喊道:
“妈妈,救我,我冷……”
一双温暖的胳膊轻轻把他搂在怀里,他顿时感到心安了许多,顺着胳膊的温度传递过来,他好像被放在一团棉被里,又像是在火炉旁,全身温暖了许多。
随着一只带着母亲体温的大手,有节奏地拍打着自己瑟瑟发抖的后背,像小时候妈妈一样,边拍着自己边唱着摇篮曲,他的心平静了,恐惧感消失了。
渐渐地,张磊睡熟了,身体也不再哆嗦了,子君就这样轻轻地拍着,看着怀里张磊那睡熟的面孔,长长地舒了口气。
看着窗外泛白的天空,子君就这样一直抱着张磊到天亮。
第二天,张磊睁开眼睛,感觉舒服多了,身边的桌子上放着有吸管的水杯,还有一些退烧药。
“刘成,我昨晚是不是发烧了?”
“是的,总裁,我们想送您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去了,感觉好了,谢谢你照顾我。”
张磊那半睡半醒的记忆里,仿佛有人在照顾了他一夜。
“没有,总裁,那是子君……”
“老师,吃粥了。”
门外进来的子君打断了刘成的话,并且朝他使了个眼色。
子君知道,张磊的自尊心太强了,如果让他知道,他曾被自己像孩子似的抱着睡了一夜,估计他不会再让子君伺候了。
日子就这样慢慢地走着,转眼就到了春节,这也是子君在上海的第三个春节。
泽园被子君布置得充满诗意,别墅大门上也贴上了新年对联,一片喜庆笼罩着整个院子。
张璐也回来了,张家别墅在这个新年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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