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做局
阴阳两界办事处两班倒，楚唯征白天一般在睡觉，只需要对晚上出现的鬼怪负责。
不过勾魂册是通用的，会同时显示在每一个鬼差的面前，谁有空谁在勾魂册上签名就行。
对应的鬼魂就成了他的任务对象，必须亲自抓回去才行。
月底发工资，一般会按照工作量核算，抓得多的自然薪酬丰厚，抓捕对象跑了的或者存在违规操作的会扣奖金。
这会儿接任务的是他同事，因为长得矮矮瘦瘦的，面色发黄，看着像个土豆，所以人送外号“薯仔”。
薯仔已经把两边的司机都勾走了。
律师和梁国兴都没死。
不过律师手里的文件不翼而飞，而梁国兴则昏迷不醒。
楚唯征赶到的时候，人已经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进了抢救室，迟迟不见出来。
正好医院有人去世，薯仔顺道过来了。
楚唯征拦住他：“梁国兴会死吗？”
薯仔是被他的神棍叔叔养大的，懂一点易理，他帮忙算了算。
回道：“有危险无大碍，远离小人保平安。”
楚唯征松了口气，至於遗嘱的去向……
毫无疑问，肯定在梁家另外三房手里。
沾血的遗产，就算欣欣拿了也会引来杀身之祸，不如先看看大先生的情况。
很快梁国兴出来，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说他可能熬不过今晚。
楚唯征陷入了沈思。
是薯仔错了，还是梁国兴想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可能是后者。
他跟梁国兴没有打过交道，不过他爸爸经常提起这个人。
据说梁国兴在商界以手段高明无懈可击着称，但是这人有两个致命的缺点。
一是好色，妻妾成群，后院不宁；二是家族观念太强，以至於几个弟弟勾心斗角，总想从他手里抠几块肥肉出去。
事后他总是隐忍不发，为了家族一再退让。
也许就是这样把几个弟弟惯坏了。
现在出事，正好反击。
如果他是梁国兴，假死就是最好的策略，等到另外三家斗得不可开交，他再出面平息风波，坐收渔利。
他得安慰一下梁欣欣。
结果这一看系统画面，他楞住了。
梁阿公听说长子出事，受了刺激，也送去抢救了。
梁欣欣正守在抢救室门口，趴在阿月肩头哭泣。
可惜梁阿公在另外一家医院，如果他赶过去，那就没办法盯着梁国兴这边。
万一梁国兴有个什么好歹，梁家其他人是不会对梁欣欣有什么好脸色的。
多半还会把她赶出来。
再等等。
也是奇怪，长房的人怎么还不来？
同行的两个保镖也不见了，管家还在另外一个科室处理伤口，眼下如果有人想对梁国兴做点什么，还是易如反掌的。
他阴沈着脸，又等了半个小时，长房大太太才急匆匆地过来了。
估计又是在跟几个小老婆吵架，毕竟梁国兴的每个小老婆都单独一个住处，这个大太太又喜欢上门闹事，别人通知她还得一家一家的找。
总之，楚唯征可以走了。
高细妹分不清他们兄弟俩，还以为他是当警察的那个，所以才会守在门口。
也不跟他打招呼，更不用提什么道谢，就这么冷着脸，赶紧进去照顾她男人。
楚唯征赶到了梁阿公所在的医院，正好看到医生出来，宣布梁阿公抢救无效。
梁欣欣伤心欲绝，梁阿公着急安慰她，鬼魂靠近，侵扰了她的精神，直接哭晕在阿月怀里。
楚唯征赶紧拘了梁阿公的魂魄，催促道：“阿月，你回去叫妈妈过来，我在这里陪她一会儿。”
楚聆月明白，梁家要变天了。
上一代当家人去世，这一代当家人也出了车祸。
欣欣可能会被另外几个舅舅赶出去。
而她只是个晚辈，没什么话语权，不如让她妈妈过来。
她赶紧回去。
没想到她妈妈已经收到了消息，正在往医院赶，母女俩就这么在各自的车里错过了。
楚唯征找了个病房，让梁欣欣躺着。
可惜她昏迷了，不知道他来了。
其实他想带她走。
那遗产不是好得的。
毕竟梁家另外几个舅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二舅唯利是图，争得最凶的就是他们一家；三舅沈迷赌马，每年都要大舅填补亏空，简直无底洞；四舅心理扭曲，喜欢打杀佣人，回回都是大舅善后。
至於她那个守寡的姨妈，一点话语权都没有，根本不可能护着她。
所以，与其留下来被梁家舅舅们算计迫害，不如主动离开，另寻机会。
而且，她妈妈到底怎么死的，有没有这三个舅舅的参与，还很难说。
指不定就是为了少一个人争家产呢？
十几年前派几个人去内地动动手脚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如果欣欣是他带走的，会被梁家议论——这个乡下妹，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阿公和舅舅都不顾了。
所以只能让他妈妈过来。
就说欣欣受了刺激，让干妈带她回家安慰安慰。
如果梁家人还想认她，自然会接她回去，如果不认了，那就暂时离开，别把小命搭进去。
反正有梁国兴在，日后少不了欣欣的那一份。
好在他妈妈也是这样想的。
赶来后说了同样的打算。
楚唯征放心了：“妈，这里交给你了。”
卓璎好奇：“又有案子？”
楚唯征摇头：“送梁阿公上路。”
卓璎沈默了，哎。
楚唯征知道她心疼欣欣，索性让她更心疼一些，坦白道：“妈，欣欣就是我女朋友。”
“什么？欣欣就是你女朋友？她怎么不跟我说呢？”卓璎傻眼了，是不好意思吗？
而且不对啊，欣欣是她昨天才救上来的，可是阿征半个月前就说他有女朋友了。
她一肚子的问题，简直不敢相信。
楚唯征简单解释了一下：“欣欣还没有见过我，也不知道你就是我妈妈。”
“那你们是怎么谈的恋爱？”卓璎一头雾水。
可是楚唯征得走了，只能叮嘱道：“回头再解释，欣欣体质差，梁阿公又闹着要守护她。”
“好好好，是我糊涂了，你快送梁阿公离开。”卓璎关心则乱，差点忘了体质差的女孩子容易被鬼魂侵扰。
赶紧打开病房门，让儿子离开。
梁阿公的魂魄痛哭不已：“欣欣，我的乖孙女，阿公还没有好好跟你团聚啊……”
楚唯征宽慰道：“我妈会照顾她。”
“欣欣真的是你女朋友？”梁阿公不肯走。
他太伤心了，团聚匆匆，大儿子又出事了，只怕留给欣欣的家产要被别的儿子侵吞掉了。
是他不好，总是给大儿子灌输什么家族观念，总是让他给那几个混账擦屁股，维护家族的声誉。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啊。
他怨，他悔，他不甘心。
楚唯征点头：“是。”
梁阿公看到了希望，赶紧跟楚唯征哭诉：“乖仔，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可以守护欣欣？起码让她平平安安的，不要让她的几个舅舅伤害她！”
楚唯征好奇：“你不怕？”
“不怕！不惜一切代价！我听说过一些方法，可以牺牲下辈子，或者牺牲家里的其他人，你帮帮我！”梁阿公快崩溃了。
楚唯征不能让梁阿公牺牲其他人，那会损阴德，他自己也会受反噬，倒霉三年。
便提议：“那就牺牲下辈子。”
“好啊，我愿意，要我做什么都行！”梁阿公赶紧抓住他的手，满含期待。
楚唯征转身：“跟我走，缺个法器。”
梁阿公松了口气，乖乖地跟着楚唯征上路。
一步三回头。
他可怜的欣欣。
到了山脚下，楚唯征进了法器库，取了一个转盘出来。
“先在这里摁手印。”楚唯征又拿了一个协议给他，一切合规，梁阿公才能安稳投胎。
梁阿公照做。
随后拿起转盘，问道：“这是什么？”
楚唯征解释道：“随机异能。以你下辈子的轮回为代价，获得一个异能赠予他人，还会展示对应的投胎物种。来，这里写异能受益人的名字——”
梁阿公非常配合，写下梁欣欣，转动转轮。
转轮停下，响起一个没有感情的声音，像是远古的神魔——
“捐赠人梁尚卿，放弃来世为人的机会，投胎为玄凤鹦鹉。获得异能【因果轮转眼】，赠予梁欣欣。请摁手印确认。”
梁阿公赶紧确认。
手印刚摁下，魂魄就被鬼门关的阴风吸走了。
转轮再次响起：“梁欣欣，获得异能【因果轮转眼】，异能描述：可以断生死，知因果，看透过去，预知未来。异能等级，初始一级，已经送达。请确认送达人员无误——”
话音落，转轮投射出一个画面。
梁欣欣正躺在病床上，不安地皱着眉头。
可能是不舒服。
没关系，人对了就行。
楚唯征摁了下转轮上的绿色摁钮，确认。
转轮再次响起：“请多做善事，提升等级，不要作恶，否则异能随时可以收回。”
楚唯征把转轮收起来。
薯仔也回来了，看到他这一番操作，不太理解：“其实你可以给梁阿公重新找个身体。”
“会坏事。”楚唯征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方法，可是不行。
梁阿公一辈子不舍得另外三个儿子受委屈，就算留下来，又有什么用。
真看到梁国兴动手了，估计又要劝梁国兴网开一面，小惩大诫就行了。
这种老人家，不是临死前后悔一下就能改的。
而且他昨天已经做过一次了，他让一个女鬼占了许美荷的身体。
办事处有规定的，一次罚钱，两次就是罚命了，倒霉几年，或者折寿几年。
都不值当。
不如成全梁阿公，换个异能给梁欣欣。
他懒得解释，还不知道梁家要怎么地动山摇，他得赶紧回去。
同一时间，梁家另外三个儿子全都赶到了梁阿公的遗体前，没有一个去看梁国兴的。
因为另一家医院的医生刚刚宣布了梁国兴死亡。
他们没有多想，全都扎堆在梁阿公床前，争得面红耳赤。
楚唯征看了眼勾魂册，果然，没有梁国兴的名字。
那……
一定是这位大先生开始做局了，他得找个机会跟大先生谈谈。
楚唯征推开病房门，梁欣欣却依旧昏睡不醒。
楚唯征坐下，准备跟他妈妈解释一下他跟梁欣欣的事，结果隔壁打了起来。
梁家人以为他是兄弟俩当警察的那个，不由分说地闯进来，拉着他就出去，请他调解纠纷，控制一下局面。
楚唯征懒得废话，到了隔壁病房，对准床腿，直接放了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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