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起床,漱了漱口的承章帝,看看那一摞厚厚的案宗。清了清嗓子,问道:“太子这几日怎么样?”
御史中丞抬眼,瞅了瞅承章帝,拱手道:“好像不怎么好,那牢里,什么都没有,连睡的草席都没有。”
“那他现在还嚣张吗?”承章帝忍不住又问道。
“这么冷的天,和衣睡在冰冷的地上,太子人都病了,自然嚣张不起来了。”大理寺卿也附和道。
“嗯,好。”
承章帝自己用毛巾擦了擦脸,随意道:“等安葬了寻烁,便让他回东宫吧。算算日子,寻烁也该入土为安了吧?”
常公公插话道:“皇上,按算好的日子,七殿下当是停放十一日下葬,还需三日。”
承章帝眯起了眼,沉思片刻道:“那就再让他呆五日,正月十四再放他回去。元宵节,就让他来,与朕一同吃元宵吧。”
“是,皇上。”
常公公躬身道。接着看向三位大人,道:“三位大人这几日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看着三位大人退出寝宫,常公公按揉着承章帝的太阳穴,问道:“皇上,就这么算了?”
承章帝深深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办?朕就剩他这么一个成器又成年的儿子了。难道真让他死在牢里?朕也老了,弹压弹压他算了。”
承章帝说着,突然转了个折,“小皇子里,最大的是谁?”
“是十六皇子楚寻焘,现年十四周岁。”
“嗯…好!母妃是谁?”
承章帝是对自己的老婆,儿子,一概不知啊,估计是太多了。
便听常公公答道:“是洛昭容。”
“嗯?”承章帝一愣,接道:“给朕生了皇儿,还是个昭容?拟旨,升她为洛贵妃。”
“皇上这…连升五级到贵妃,都超过了贤妃娘娘和舒妃娘娘,是不是不太妥当?”常公公小心问道。
承章帝却是哈哈一笑,
“没有什么不妥。让寻熙知道,朕不止他一个儿子。他的命脉捏在朕的手里。朕能让他上,也能让他下。传旨去吧。告诉洛贵妃,朕今晚去她那。”
“是,皇上。”常公公领了圣旨,便退下了。
恐怕这洛昭容,做梦也想不到,母凭子贵,一朝飞升,竟变成了贵妃。母子俩立马便成了掣肘太子的棋子。
…………
一直在羽林苑练兵的萧旭,心焦着郑旦。当结案的消息一传来,萧旭便忍不住要去刑部看看自己的哥哥了。
刚出羽林苑,便迎面遇上了“郑公子”。
萧旭径直从人家身边走过。
这“郑公子”疾走几步,跟上萧旭,道:“萧将军,是要去看望殿下吧?带上我吧。我也想去,就是怕刑部的人不让我进去。”
萧旭没说话,就是同意。
这“郑公子”连走带跑的跟紧了萧旭,又兴奋道:“我听这宫里的人说,萧将军你英勇神武,一人带着军队,连攻陈国十几座城池。真的好厉害呀。萧将军如此年少,却此等了得,当真让我等汗颜。”
“此话不要再传,不是我一人所为,主要是镇国大将军和吴指挥使的功劳。”
萧旭两手负在背后,脚下生风。直嫌“郑公子”走的太慢。
于是,一手提了人家的后衣领,使了轻功,往刑部赶去。
这一提,“郑公子”猝不及防,两脚离地,吓得直接抱紧了萧旭。
这一抱,萧旭立时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估计除了郑旦,他是受不了别的男子这样抱的,于是手一松,直让人家“啪叽”掉到地上。
还甩了句,“待会儿你自己去,我会和刑部打好招呼。”便扬长而去。完全不看看人家受没受伤。
但是这一抱,“郑公子”也不淡定了,本来在第一眼见到萧旭的时候,便心生崇拜。
现在实实在在感受到了萧旭那紧实、有力的腰身;如此近距离,嗅到了萧旭的魅力。再加上,内心深处,一直对郑旦有着莫名其妙的羡慕。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情愫便油然而生。
“郑公子”疾跑着,跟上萧旭……
…………
“哥哥,怎么不在里面待着?外面这么冷。”萧旭进来就看到瘫在椅子上的郑旦。
狱卒小声道:“殿下在这儿待了整一夜啊。萧将军快劝劝吧,不然得生病了。”
萧旭点了点头,几个狱卒便退了出去。
“萧郎。你知道吗?他要跟我绝交!他能说出绝交的话。这可能吗?可是他说了。他以此证明不是他干的。”
郑旦仿佛还没从这个事实中回神。
“哥哥,你疯了,这么冷的地牢你待一夜?”
萧旭抱了郑旦进了里间,捂了捂那冰凉凉的手。心疼坏了,气恼道:“绝交就绝交啊。他怎么说,都是他干的。他又想误导哥哥你。”
萧旭将旁边的大氅盖在郑旦身上,依旧气愤,“楚寻烁定是吃了迷幻药。若是被冻至出现幻觉,会出现幻觉热感,进行反常的脱衣现象。你看看他的表现,明显是先出现幻觉,后去了那里被冻的。而他最后接触的人就是刘禹锡。不是他还能是谁?”
“是…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跟我绝交。”郑旦依然呆呆的,“另有其人?可是我想了一夜,我不知道还能是谁。”
萧旭抱紧了郑旦,心疼极了,“哥哥,别想了。你都快疯魔了。”
郑旦突然有些绷不住了,窝在萧旭怀里忍不住哭了起来,
“萧郎,都怪我。我总是自以为是,总以为我能帮助禹锡。总以为我有这特殊能力,可以让别人不死。可是…最后,禹锡要跟我绝交,而身边的人,我谁都救不了…”
“哥哥,别自责了。即使你从来没来过朔国。楚寻烁也还会以另一种方式死在楚寻铭手里或者刘禹锡手里,你别忘了刘禹锡以前辅佐着楚寻枫。你改变不了他会死的事实。”
萧旭顿了顿,缓了缓语气,摸着郑旦的头发,温柔道:“哥哥,与其这么痛苦,不如我们离开吧,去十二岛。随便哪里都行。”
郑旦抬起了眼眸,泪花闪动,“可是…你正年少,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正是有一番作为的时候。”
“哥哥,权利没有尽头,金钱也没有尽头,现在,我只想和哥哥在一起。我们走吧。在有山有水,开满花的地方,盖一座小房子。你躺在摇椅里看我习武。岂不是很好?”
郑旦突然破涕为笑,“那谁做饭?”
“我做啊!要不你写个菜谱。每日不重样。”
“哈哈…那洗衣呢?”
“这还用说吗?还是我…什么都是我。哥哥就负责养肉肉吧,养的肥肥的。然后就没人能看上你了,你就独独属于我了,哈哈……”
萧旭说着,便要拉着郑旦走。
郑旦却又迟疑了,“总得把事情交代一下吧?我想和父皇说明一切。和禹锡、无双道个别啊。”
萧旭思考了一下,道:“承章帝会在元宵节传你去。那哥哥就在元宵节和承章帝说明吧,至于他俩,哥哥最好写信,我怕,当面告诉他们,我们便走不了了。正好我这几天也交代一下,收拾一下。到时候,我直接带哥哥走。”
“嗯!”
郑旦这回是下定了决心了。抱紧了萧旭的腰,痴痴笑着,想象着美好的二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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