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关。
城头上,马超极目瞭望远方,皱着眉,左右来回踱步。
“真是奇哉怪也,袁术这厮的兵马怎么忽然就撤走了?”
“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诡计?”
兵力不过五百,又苦苦鏖战了数日的马超,在这关键时刻,是绝对不敢轻易出城追击敌军的,因此他只能派兵侦察,安心等待结果。
可斥候撒出去已经足足半日,依旧没有丝毫消息,即便是素来镇定的马超,此刻也不由得担心起来,他料定南阳一定发生了剧变,否则绝不会是这般状况。
“阿岱。”
良久后,马超终于还是坚持不住,招呼马岱上前。
“末将在。”
马岱欠身拱手,铿锵回应。
“你亲自带人,出城侦察,旦有消息,立刻奏报,不得有误。”
对于马岱的实力,马超心里还是有数的,即便真的遇到了伏兵,他也能杀出一条血路,回到武关报告情况。
“诺。”
马岱应声承诺。
正当他准备转身下城时,城外飘来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刹那间,马超、马岱不约而同地扭头望向城外。
但见......
视野的尽头处,一骑绝尘而来,从服饰上判断,正是自家斥候。
马超欣喜,急忙探头向外帐外: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待斥候飞马上前,焦急的马超甚至等不及对方行礼,便匆匆摆手打断:
“不必多礼,直言即可,南阳发生了何事?”
侦察了足足半日有余,足以证明斥候深入到了南阳腹地,否则不可能这么晚才回来报信。
果不其然。
斥候直接爆出了惊天大瓜:
“少将军,小人一路奔向南阳腹地,据可靠情报,袁术已经带着全部的兵马,朝着豫州汝南方向赶去,总兵力八千余人。”
“豫州汝南?”
马超顿时一个愣怔。
他自然清楚此次出兵的目的,是要从侧面给袁隗造成压力,以缓解王昊正面战场的压力,而王昊的目的便是汝南的朝廷。
难不成......
霎时间,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想法闪过脑海。
马超眉头一拧,沉吟片刻后,再次询问:“你确定他们全部赶往豫州方向了?总兵力八千?”
斥候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路上全都是大军行走过的痕迹,至少证明袁术在集结兵力,其必定是要驰援汝南。”
“哈哈!”
马超闻言大喜,仰天哈哈一声:“太好了,一定是王昊战败了皇甫嵩,举全军之力杀到了豫州朝廷,否则袁术绝对不会仓促退兵,驰援豫州。”
“真乃天助我也!”
言至于此,马超兴奋之情难以言表,他只是略一思忖,便下定决心:“阿岱。”
马岱欠身拱手:“末将在。”
“速速召集全军,带上五天的干粮,随我一起,捅那袁术的腚眼子去。”
“啊?这......”
马岱直接愣在原地,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马超:“兄长,您是不是再考虑考虑,单凭咱们目前的兵力,若是被袁术发现,必定十死无生。”
“怕个卵子!”
马超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眈眈虎目瞪着对方:“别说他袁术只有七八千兵马,便是有上万兵力,我马超也丝毫不惧。”
“况且!”
言至于此,马超强调道:“袁术一心想要驰援汝南,又岂能顾得上我这三五百兵力,咱们急速靠近,专打他的辎重兵,必有奇效。
或许,王昊也能料到袁术会驰援汝南,届时必定会派兵截杀,等到那时,我军与他们前后夹击袁术,必可大获全胜。”
“可是......”
“没什么可是!”
马岱还想找借口,却被马超直接打断,冷声呵斥:“我马超才是主将,一切军事行动,全都要听从我的安排,出了任何事情,我来承担。”
马岱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他可拗不过马超,只能拱手抱拳:“诺,末将这便去安排。”
马超满意地点点头,补充道:“阿岱,拿下一个小小的武关,算得了什么战功,咱们若是能斩杀袁术,那才真正叫一鸣惊人。”
“放心吧。”
马超拍着胸膛保证道:“跟着我马超,一定能吃上大肉。”
马岱尴尬地撇撇嘴,无奈叹口气:“若是块硬骨头,怕吃不上肉,还会崩了门牙。”
马超哂笑一声:“放心,即便是块硬骨头,我马超一定将它啃下来。”
见马超心意已决,马岱便也不再废话,应声承诺后,豁然转身离开。
马超抬眸望向东方的苍穹,内心浮现出一个熟悉的面孔,心中暗道:
“王家叔父,马超来也!”
*****
方城夏道。
一支悠长宛如巨龙的队伍正朝着汝南方向缓行。
队伍正中那杆袁字大纛旗下,袁术金盔金甲,怯生生坐在战马上,猫着腰,贼眉鼠眼地四处张望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透着危险的细节。
“主公切莫担忧。”
身旁侍卫纪灵明显看出来了袁术的胆怯,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有末将在,那赵云绝对伤不了主公分毫。”
“我何尝不知将军神勇。”
“不过......”
袁术先是肯定了纪灵的能力,但随即话锋一转:“据说赵云的实力不亚于他的主公王昊,即便你能拦得住他,也未必能击败他,我还是小心些为妙。”
不知为何,纪灵心里油然而生一抹妒忌,不服气的气势登时端了起来,此前在马超面前吃瘪,已经足够让他丢人了,现在自家主公竟然又拿赵云来贬低自己。
尼玛!
男子汉大丈夫,不蒸馒头争口气。
铮铮铁骨的纪灵岂能咽下这口恶气,虽然他嘴上不能说些什么,但心里的那股子犟种劲儿,已然飙到了极点:
“主公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末将还真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赵云而已,有多厉害?今日不遇见他,还自罢了,若是遇见,非教他尝尝末将的三尖两刃刀不可。”
“哼!”
最后这一声怒吼,可谓是从纪灵牙缝中挤出来的。
虽说当年诸侯讨董时,王昊的神勇无敌给众诸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赵云不过是他帐下的一员偏将而已,竟也敢在自己面前托大?
纪灵心里一万个不服气,不管赵云实力如何,此战有军师设下的妙计,必定能将其诛杀,只有这样,才能泄自己心头之恨。
袁术瞥一眼纪灵:“你可千万不能冲动,军师说了,咱们是誘饵,只能败,不能胜,你只负责保护我,阻挡赵云片刻即可。”
“可恨!”
纪灵气得满嘴钢牙紧咬,手中的铁拳攥得更紧,彷佛恨不得将空气都捏爆:“若不是为了军师的计策考虑,末将非得跟赵云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放心。”
袁术朗声道:“有你拼命的时候,等把赵云诱入羊角坳,届时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若是不能诛杀赵云,我饶不了你。”
纪灵拍着胸脯保证道:“主公放心,赵云必死于末将之手。”
袁术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
嗖—!
啪!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旷野上有响箭乍响。
“来了吗?”
袁术那根紧绷的神经顿时意识到不妙。
他下意识将身子挺直,抬眸望向远方,视野的尽头处,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席卷而来,下方白茫茫一片,好似奔腾的浪潮。
“是白马义从!”
甚至不需要看到飘扬的旌旗,袁术便判断出来者正是白马义从。
如此磅礴的气势,即便隔着上千步远,也依旧让袁术感到一阵心悸:
“快!按照原定计划,纪灵负责断后,其余人随我退往羊角坳。”
“诺!”
众将士齐声应命。
随即,纪灵率领精锐兵马在后,其余士卒纷纷转身,跟着仓皇逃窜的袁术直奔方城夏道。
正率领白马义从追击的夏侯兰见此一幕,不由地哂笑出声,扭头瞥向主将赵云:
“子龙,瞧见没有,还没开打,袁术便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了。”
赵云皱着眉,凝视着前方逃之夭夭的大军,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抹不安的感觉:
“子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哦?”
夏侯兰顿时一个愣怔:“怎么回事,你有何发现?”
赵云摇了摇头:“没什么发现,只是觉得袁术急于驰援汝南,又岂能因为撞见我等,竟连打都不敢打,便逃之夭夭了?”
“这有何稀奇?”
夏侯兰则是不以为然地道:“白马义从乃是主公帐下最精锐的兵马,当年在草原时,鲜卑突骑撞见我等,不也是打都不打,便逃之夭夭?”
“我料定袁术这厮定是畏惧我白马义从实力,这才极其明智的选择退军,毕竟在方城夏道内更容易藏身,只要能甩开我等,再驰援汝南,犹未晚矣。”
“这......倒也有些道理。”
赵云思忖了良久,终究还是缓缓点头。
他不得不承认,夏侯兰说得也是事实,如果自己是袁术,在明知不敌对手的情况下,选择逃之夭夭,才是最明智的。
“走!”
赵云当机立断,扯着嗓子呼喊:“一定要在袁术退入方城夏道之前,将其全部兵力斩尽杀绝,一个不剩。”
“诺。”
夏侯兰铿锵应命,旋即猛夹马腹,厉声呼喊:“弟兄们,随我来!”
当下,夏侯兰率领本部兵马,立刻朝着左前方迂回前进。
原因无他,前方正有一支小队负责阻击,虽说夏侯兰有信心将其歼灭,但也势必因此降低了追击速度。
赵云很自然地选择正面强攻,他纵马前冲,收起龙胆亮银枪,换上复合弓,捻弓搭箭之际,朝着前方兵卒,便是一箭横空。
嗖—!
箭矢呼啸,宛如流星。
袁军前方士卒应声倒地,当场一命呜呼。
此刻的纪灵正在指挥军队列阵,但见身旁士卒被射杀,不由地心中一凛,抬眸望向前方时,如同蝗虫一般的箭群,铺天盖地而来,恐怖至极:
“小心箭矢—!”
纪灵扯着嗓子呼喊:“挡!”
刹那间,手持双弧盾的步卒立刻组成一个盾阵,将弓弩手、长矛手保护起来。
如果从高空俯瞰,宛如一只披着钢铁铠甲的乌龟般,将迎面飞来的箭矢尽数挡下,只听得笃笃笃的闷响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纪灵舞动着手中的三尖两刃刀,好似在周身形成了一道银光铠甲,没有一支箭矢能够近他身,更别提伤到他分毫。
一波箭矢过后,白马义从已是近在咫尺,胸中流淌的热血让纪灵再也不能忍受,当即声嘶力竭地喊道:
“弟兄们,给我反击!”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乍然响起。
随后,一波箭矢骤然升空,朝着翻滚着白色巨浪的白马义从,直接罩了过去。
纪灵深知对方乃是骑兵部队,机动性特别的强悍,因此不等对手进入射程,箭矢便已经出手,否则别说阻挡对手,便是连碰都不可能碰到。
这一波箭矢袭杀,来得的确是非常突然,不过对于白马义从而言,却是稀松平常,当年鲜卑人的箭矢,才真叫一个猝不及防。
就只见......
赵云手持龙胆亮银枪,双腿猛一夹马腹,坐下夜照玉狮子昂首一声嘶鸣,旋即撒开四蹄,朝着袁军猛冲过去。
箭矢在赵云的头顶呼啸而过,赵云好似一道银色的闪电,没有半点花哨地狂飙而来,掌中龙胆枪舞动,好似银龙狂舞,将飞来地箭矢全部击溃。
希吁吁—!
在距离袁军仅剩五步左右时,赵云再次猛夹马腹,同时急勒缰绳,坐下夜照玉狮子前蹄骤然间跃起,轻而易举地掠过前排盾阵,朝着后方的长矛兵飞踏过去。
噗!噗!
赵云出手快如闪电,龙胆枪左撩右拨,不仅轻易扫开了刺来的矛锋,更将身侧的长矛手斩杀,夜照玉狮子因此得已安全飞跃,马踏而死者,又是两人。
落地便被包围。
但赵云没有丝毫畏惧,纵马继续前冲的同时,一招狂风摆柳,舞出了万千华彩,四周的袁军士卒身上少者三四道伤痕,多者七八条伤痕。
“吾乃常山赵子龙!”
“挡我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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