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将军,河对岸的战舰正在以铁索相连,少则十余艘,多则上百艘,场面巍巍壮观。”
“铁索连舟?”
皇甫嵩不由地一个愣怔,俩眼珠子瞪如铜铃,一脸的不敢置信。
要知道,此前王昊可是从来没有丝毫铁索连舟的迹象,而今却忽然大面积开始铁索连舟,足以证明对方的总攻即将开始。
如此来看,足以证明王昊已经收到平原大捷的消息,正在为全面进攻做准备,已经完全不必要再遮掩自己的战法。
“没错。”
斥候极其肯定地道:“正是如此。”
其下,田丰闪出身来,欠身拱手道:“将军,铁索连舟,意味着渡河如履平地,战马、攻城器械可以随之渡河。”
“将军!”
言至于此,田丰极其恳切地道:“那王昊势必已经做好了全面总攻的准备,将军切不可轻敌,务必要引起足够的重视。”
吃过亏的田丰在第一时间提醒皇甫嵩,对方忽然之间的铁索连舟战法,证明其不会采取寻常意义上的战斗方式,极有可能会令皇甫嵩此前的布阵失去意义。
即便是心腹爱将郭兴,此刻也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将军,那王昊偏在此时施行铁索连舟战法,必是因为卢植已经威胁到了我军侧翼。”
“因此,末将以为,此战的关键在于侧翼能否保住,一旦在作战的关键时期被突破防线,我军打得再怎么辛苦,只怕也难以阻挡王昊的铁骑。”
皇甫嵩闻言,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嗯,言之有理,也不知阎忠那里的战场如何了,依照时间来推算,他应该已经跟卢植碰上了。”
“郭兴。”皇甫嵩招呼一声。
“末将在。”郭兴拱手回应。
“你速速安排斥候,探听东部战场的消息,不得有误。”
“诺。”
郭兴应声承诺。
正当他准备离开大帐,前往传令时。
“报—!”
忽然,大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皇甫嵩抬眸望去。
但见......
帘帐起,一个身穿斥候服饰的士卒,急匆匆闯入大帐。
遇着皇甫嵩的一刹,他忙不迭单膝跪地,拱手抱拳,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哭泣:
“将军,大事不好了,阎忠将军率领的一万兵马,被卢植顷刻间击溃,长追二十余里,几乎杀得全军覆没,连阎忠将军本人也被卢植斩杀。”
“啊—?”
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便好似在沸油中泼了一盆冷水似的,瞬间炸开了锅,帐中文臣武将顿时七嘴八舌的非议起来:
“这怎么可能?一万人呐,就这样打没了?”
“卢植虽然厉害,但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这么快消灭掉阎忠吧?”
“当年阎忠追随将军征讨黄巾时,可谓是一员悍将,如今碰到卢植竟然会这般凄惨。”
“该死!阎忠落败,一万兵马全军覆没,足以证明卢植所部的战斗力极其强悍,那曹操他.....”
“曹操怕是也难以阻挡卢植吧?”
“......”
听到这里,震惊之余的皇甫嵩腾地起身,盯着帐中的斥候,忙不迭开口询问:
“孟德呢?孟德可接到了战报?他是怎样的态度?”
“将军。”
斥候赶忙回答:“曹将军已经接到了战报,此刻的他正在坚守甄城,而且明言一定会誓死保卫甄城,不让卢植前进一步,希望将军能全力迎战王昊。”
呼—!
皇甫嵩长舒口气,提到嗓子眼里的心稍稍落下些许。
当年的他便与曹操有过合作,如今二人再次相聚在一起,经过短暂的交往,皇甫嵩便知曹操乃是一个精通兵法,腹有良谋的将才。
虽然当前的局势极其紧张,但甄城只要有曹操在,那么皇甫嵩迎战王昊的决定,便能增添些许,这是对曹操能力最大的肯定。
“甚好!”
“如此甚好!”
皇甫嵩暗松口气,喃喃自语道:“孟德深谙兵法,腹有良谋,甄城由他坚守,必定可以阻挡卢植的兵锋。”
郭兴则是不以为然:“将军,那曹操似乎没什么战绩,若是连阎忠都败在了卢植的手上,只怕单凭一个曹操,是守不住甄城的。”
“末将以为......”
言至于此,郭兴劝谏道:“为保全大局,将军应当另选大将,驻守甄城。”
兖州刺史刘岱拱手:“末将附议。”
陈留郡守张邈朗声道:“末将附议。”
泰山郡守应邵:“末将附议。”
“附议。”
“附议!”
“......”
霎时间,军帐内的文臣武将纷纷劝谏皇甫嵩更换曹操。
毕竟,甄城能否守得住,直接关系到了正面战场的输赢,而正面战场的输赢,更是直接关系到了河水防线的输赢,一旦落败,意味着全线溃败。
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曹操手上,相当于把众文武的命运交到了对方手上,在场众人实在是不敢苟同。
面对众文臣武将的反对,皇甫嵩内心虽然憎恶,但面上却没有丝毫表现,他只是略一思忖后,便开口询问:
“尔等反对曹操坐镇甄城,那么谁愿意取而代之?又能够坚持多久?若是被卢植攻破城池,可能承担多大的责任?”
“啊,这......”
刹那间,满帐文臣武将噤若寒蝉,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当中。
没错。
他们的确信不过曹操的实力,但若是还自己顶上去,怕是也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也不敢承担这样的责任。
皇甫嵩等待良久,依旧没有人敢挺身而出,他内心不由闪过一抹淡淡的鄙夷,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绝对的镇定:
“郭兴校尉,你可愿承担这样的后果?”
“将军,末将......”
郭兴停顿了良久,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表示不敢。
皇甫嵩的目光再次落在陈留郡守张邈的头上,试探性问道:
“张郡守,你可愿承担这样的后果?”
“这个......”
张邈呼出一口浊气,尴尬地摇了摇头:“属下不敢。”
皇甫嵩愈发自信,扭头瞥向泰山郡守应邵:
“那么,应郡守,你呢?”
“这......”
没有丝毫意外,应邵摇了摇头:“属下不敢。”
皇甫嵩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声音忽然变得凛冽起来:“既然尔等尽皆不敢引兵驻守甄城,那么要换何人代替曹操?”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整个军帐噤若寒蝉,不敢发出只言片语。
皇甫嵩转而直奔主题道:“曹操此人虽然没有什么战功,但其精通兵法,腹有良谋,乃是真正的将才,本将军愿意为其作保,不知诸位可有意见?”
众将士齐齐拱手:“我等愿遵将军号令。”
皇甫嵩这才作罢,摆手言道:“诸位放心,只要我等齐心协力,未曾没有战败王昊的可能,铁索连舟战法虽然强悍,但若以火攻破之,必有奇效。”
“刘使君何在?”皇甫嵩招呼道。
“在。”刘岱横出一步。
“命你速速将附近郡县的火攻器物,在最短的时间内,运抵军营,不得有误。”
“诺。”
“郭兴何在?”
“在。”
“命你准备一百艘快船,里面全部放上火油罐、蒿草、油站等易燃之物,随时待命。”
“诺。”
“张邈何在?”
“在。”
“我料定王昊不日必定发起总攻,从即日起,便由你亲自盯在港口上,但有风吹草动,务必及时来报,不得有误。”
“诺!”
*****
河对岸。
冀州。
王昊大营。
中军,大帐。
此刻,王昊端坐在上首主位,手中拿着卢植送来的战报,眼珠子上下一翻滚,原本面上浮现的一抹淡笑,竟然也陡然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刘备?
王昊的双眸紧盯着纸张上那两个熟悉的字眼,他又岂能不知道,这个沉寂已久的名字,带着怎样的魔幻能力。
原本以为,这个时代的刘关张,终究要被时代的洪流淹没,成为诸侯中最不起眼的名字,甚至连史书上都不会留下半点笔墨。
但不曾想......
这个名字就这样毫无半点征兆的出现在了王昊面前,而且他还亲手斩杀了陶谦,立下了大功,按照军功制度,自己肯定要提拔刘备才行。
虽说现在的王昊,实力极其雄厚,帐下大将如云,但忽然冒出来的刘备,依旧杀得他有些措手不及,令人猝不及防。
“主公?”
察觉出异样的程昱,试探性招呼道。
“啊?”
王昊这才从讶异中回过神来。
“主公,您这是怎么了?”
程昱愈发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儿,不由皱起眉头,轻声询问:“难不成,卢将军的进攻受挫,至今没有抵达兖州?”
“没有。”
王昊飞快地摇了摇头,长舒口气:“东部战场的进展一切顺利,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应该已经进入兖州。”
“或许是因为皇甫嵩遮掩的比较好,我军这才没有从对岸的动静中,察觉到异样,不过对手可是皇甫嵩,能够如此,倒也正常。”
“既然如此......”
言至于此,程昱内心的讶异愈加浓重:“那您为何会是这般表情?莫非此战途中,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吗?”
王昊倒也没有遮掩,直接把战报递给程昱:“一个叫刘备的家伙而已,他乃是卢将军的弟子,白马公孙的同窗好友,陶谦便是他斩杀的。”
嘶—!
程昱听到王昊的简介,甚至还没接到信笺,眼神中便流露出一丝淡淡的讶异。
卢植弟子的身份,还自罢了,居然还是白马公孙的同窗好友,这意味着刘备一旦加入到这个集团当中,立刻便能有属于自己的小团体。
新朝迟早要建立,王昊的身份面临一定的压力,卢植的态度非常重要,若是他最终与王昊反目,公孙瓒、刘备这两股力量,必会成为掣肘王昊的关键。
......
一念至此,程昱的面色直接拉了下来,似乎接在手中的信笺,也变得沉重无比:“主公,这个刘备莫非已经被卢植......”
“嗯。”
王昊没有遮掩,肯定地点了点头。
程昱顿感不妙,俩眼珠子左右忽闪,神思如电:“主公,咱们没时间浪费了,抓紧时间发起总攻吧,此役绝不能被卢植抢了风头。”
王昊自然明白程昱何意:“我原本便有发起总攻的想法,何况现在实际已经成熟,今夜命令军中司空连夜加装三公床弩,待完成后,便发起总攻。”
程昱欠身拱手:“诺。”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帐。
待其离开后,王昊继续捧卷读书,彷佛全然没有被刘备的事情影响到心情。
不过,程昱在离开后不久,便再次返回中军大帐。
王昊摆手示意程昱一旁落座:“仲德,你夤夜而回,可是有事?”
程昱深吸口气,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没错,属下却有要事与主公相商,只不过......”
王昊自然明白其意,把手一招:“仲康,带着侍卫,全部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入帐。”
许褚欠身拱手道:“诺。”
旋即。
他把手一招,铿锵下令:“走。”
帐中侍卫纷纷退出军帐,偌大的军帐仅剩明亮的烛火与王昊、程昱二人而已。
王昊长舒口气,轻声道:“现在可以说了?”
程昱没了顾忌,颔首点头:“嗯,属下以为,主公要小心提防卢植。”
王昊皱了皱眉:“哦?仲德,你这是何意?”
程昱直言道:“主公,卢植在幽州原本便极有声望,如今更是公孙瓒、刘备的恩师,新朝一旦建立,他间接可以控制的势力,仅次于主公。”
“最为重要的是......”
言至于此,程昱的声音下意识降低些许:“新皇乃是卢植亲自选出来的,自然与他亲近,若是新皇想要打压主公,后果不堪设想。”
“属下深知主公对卢植的信任,也明白卢植刚正不阿的性子,但毕竟涉及到皇权的稳固,难保卢植不会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举动。”
王昊没有否定,反而试探性询问道:“仲德,那依着你的意思,应当如何应对?”
程昱以手做刀,横在脖颈:“最好的办法,便是将其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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