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淳于琼被两个大汉拖了回来,屁股上血淋淋的,俨然已经坐不了战马,更无法战斗。
袁绍眉头紧攒,下意识攥紧了拳头,甚至连鼻息都因为愤怒而变得沉重起来。
但他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将这份怒火藏在心里。
尤其是对于袁术,更是恨得牙根直痒痒。
反观袁术,同样一脸的不爽。
没能把袁绍揍了,却只是揍了淳于琼这条老狗,意味着袁绍依旧有机会跟自己竞争。
偷鸡不成蚀把米。
如此作为,得罪袁绍还自罢了,影响到自己的声誉,还没能办成事,便得不偿失了。
而王昊之所以敢对袁绍下手,根本原因在于不屑他们的帮助,即便没有这些诸侯,他照样可以撑起整个盟军,与董卓决一死战。
没有顾忌,方敢恣意!
此事暂且作罢,王昊继续言道:“诸位在雒阳搜寻已久,全然没有陛下的踪迹,这足以证明陛下或许根本没有出城,依旧在雒阳城中。”
“没错。”
陈留郡守张邈率先言道:“末将亦有此想法,对方故意火烧雒阳,摆出一副迁都长安的架势,估摸着真实目的,便是给董卓争取时间。”
“只要董卓能够消灭汜水关的主力兵马,便可再次将汜水关占为己有,而到那个时候,我军全部关在雒阳,断了粮草,不需半月,必然崩溃。”
“届时董卓只需要派出一支兵马,便可将我军统统诛杀,一个不剩,自此稳坐雒阳,甚至是谋朝篡位,也无人能够阻拦。”
韩馥颔首点头:“在下附议。”
刘岱嗯了一声:“在下附议。”
“在下附议!”
“附议!”
“......”
一时间,众诸侯纷纷附议,表示赞同。
可王昊再次抛出一个问题:“若是我军现在回援汜水关,操董卓后路,形成夹击之势,固然是极好的,可万一李儒趁此机会,当真迁走陛下,为之奈何?”
“这......”
众诸侯顿时哑语,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得不承认。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而且是一个不得不重视,且非常棘手的问题。
毕竟,皇帝陛下会不会沉寂开溜,没有人知道,如果真的开溜,那么他们的讨董行为,必将成为一个笑话。
没有人敢赌,也没有人能赌!
见众诸侯沉默不语,王昊干脆直接给出自己的意见:“既然诸位没有意见,那不妨听听本盟主的想法,如何?”
冀州牧韩馥揖了一揖:“盟主有何话,可以直言,我等必定洗耳恭听。”
王昊倒也没有丝毫废话,当即言道:“尔等骑兵实力不足,即便返回汜水关,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便留守在雒阳,继续搜寻陛下。”
“本盟主自会率领白马义从,返回汜水关,抄袭董卓后路,与守军里应外合,争取以最短的时间,消灭董卓。”
韩馥当即愣住:“盟主是要将我等留在雒阳?”
王昊点点头:“没错!若是返回汜水关,尔等势必会被董卓的西凉骁骑击溃。”
“可是......”
韩馥皱着眉,极其不情愿地道:“即便是雒阳,亦有西凉骁骑,本初之前遇到的状况,我等同样会遇到,届时只怕依旧是全军覆没。”
刘岱吐口气,遗憾地道:“唉,早知如此,就应该留守在汜水关,现在倒好,进也不是,退也不对,当真难煞吾也。”
“是啊,现在的确是进退两难。”
“董卓此獠,竟然敢拿陛下做文章,简直岂有此理。”
“全都是董卓害得咱们陷入如此绝境。”
“......”
听到众诸侯的遗憾声,王昊依旧不为所动:“总之,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本盟主会将先登营留在雒阳,负责与西凉骁骑作战。”
“虽然先登营不过千骑,但上马为骁骑,下马为悍卒,作战经验极其丰富,即便是西凉骁骑,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不过......”
话锋一转,王昊再次提醒道:“先登营不会负责诸位的安全,否则疲于奔命,势必影响全局,他们只会在有确切陛下消息时出手。”
“因此,本盟主建议,尔等不要搜寻的太过深入,只需要重点布防,盯紧雒阳城即可,西凉骁骑若敢追出太深,自有先登营出手,将其击溃。”
众诸侯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不敢妄自答应。
毕竟兹事体大,后果严重,一旦没能掌控好,那便是身家性命。
不过......
众人也非常清楚当前的局势。
若是汜水关当真被董卓攻陷,那么接下来便是关门打狗的节奏,届时同样是全军覆没。
而如果让王昊引兵回援,至少可以保证他们能平安回去,留在雒阳虽然有生命危险,但这种状况在哪里也不可能消除。
此外,留在雒阳还有机会找到皇帝陛下,这份营救皇帝的功劳,可没有人不想要,毕竟他们来此的根本目的,便是这个。
最最最最重要的是!
王昊引兵回援汜水关,即便留有一支军队,但只要王昊人不在,那么最大的功劳,便只能落在众诸侯的身上,此乃天赐良机。
率先想明白其中缘由的袁绍,当即拱手抱拳:“既如此,便麻烦盟主了。”
袁术虽然有些愚钝,但眼瞅着袁绍如此,心知其中必有蹊跷:“盟主美意,术心领了。”
在这二人的率领下,众诸侯这才拱手抱拳:“有劳盟主。”
“有劳盟主!”
“在下同意。”
“......”
真是一帮只想着占便宜,不愿意吃亏的诸侯。
王昊心里暗自吐槽,但面上却依旧保持该有的风度,扭头吩咐道:
“鞠义。”
“末将在。”
“这里便交给你了,务必要保证,陛下不可离开雒阳。”
“诺!”
随后,王昊朝众诸侯拱手抱拳:“希望诸侯能严于律己,否则引来祸患,便只能独自承受。”
袁绍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好似被王昊当众狠狠扇了一巴掌似的,但他依旧厚着脸皮,与众诸侯一般,拱手抱拳,应声承诺。
旋即。
王昊把手一招:“子龙,跟我走,回援汜水关。”
赵云铿锵应命:“诺!”
轰隆隆—!
战马飞驰,蹄音如雨。
一道白色的匹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离开雒阳。
这一幕,被雒阳城头的斥候发现,当即转身离开,直奔皇宫而去。
此刻,李儒正负手立在悬着羊皮地图的木架前,仔细盯着上面的路线图。
正在这时,帘帐起,一个身穿玄铁甲胄的男子闯入,揖了一揖:
“军师,按照你说的,已经找了三十余个年纪、身材与陛下相仿的少年。”
“嗯,很好。”
李儒转过身来,缓缓点头:“如果我猜得不错,王昊要不了多久,便会返回汜水关,抄袭丞相的后路,此时便是咱们实行计划的真正时刻。”
牛辅皱着眉,试探性道:“文优,可是如此这般,岂不是把岳丈卖了?那王昊可是连吕布都能斩杀,若是被他抓住,岳丈危矣。”
“放心。”
李儒极其自信地道:“丞相在战场厮杀多年,身经百战,只要他别像吕布那般自大,保住性命,肯定不成问题。”
“雒阳是呆不住了,咱们只有退守关中,才能有一线生机,丞相的兵马拖住王昊,才能真正给咱们撤退,制造时机。”
牛辅深知当前的局势,长舒口气,重重点头:“既然岳丈让我全听你的,那么你下令便是,我牛辅必定遵从。”
“嗯。”
李儒颔首,略一思忖,转而言道:“既然关东鼠辈在找陛下,那么咱便给他来一次鱼目混珠,好好跟他们玩一次。”
“鱼目混珠?”
牛辅心中一凛,旋即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难不成那些孩子是......”
李儒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没错!去宫里找些陛下的衣裳,给他们穿上,再派人保护,分批次出城,先试试他们的手段与能耐。”
牛辅惊叹于李儒的聪明才智,拱手抱拳:“放心吧,此事交给我即可。”
李儒颔首:“嗯。”
*****
汜水关。
硝烟弥漫,战火纷飞。
盟军大营中两丈高的将台之上,曹操身穿玄铁铠甲,腰悬利剑而立,炯炯双目死死盯着战场,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在其面前,乃是盟军各路诸侯的将旗,身后则是依次排开的十面碾盘大小的战鼓,鼓旗配合,命令传达战场。
此刻,战场中玄甲重骑与屯骑营交战在一起,金铁撞击之声不断乍响,一个又一个汉家骑兵倒在战场上,金铁甲胄也被铁蹄踏平,嵌入了血肉混杂的泥土之中。
不过......
庞德率领的玄甲重骑虽然数量少,只有两千骑,但质量却很高,与屯骑营的鏖战中,竟也能略微占据上风,只是难以抽出兵力,支援别处战场。
虽然少了这样一个大杀器,但能够牵制大量的屯骑营骑兵,对于曹操而言,也算是颇为满意,甚至已经超出了预料。
而在南北两处战场中,小将张郃、陈到率领的步卒,同样表现出众,在面对西凉骁骑猛烈的进攻之下,竟以不动如山之势,好似定海神针一般,支撑着全局。
与之相比,盟军其余部队的表现,简直堪称惨不忍睹,尤其是军中大将被抽调往雒阳前线,更是加剧了他们羸弱的表现。
曹操不断地指挥全军,调集兵马驰援,几乎全都是在兼顾他们,甚至还需要张郃、陈到麾下的士卒前去驰援,才能勉强维持当前飘摇的阵线。
但饶是如此,南北双战场中,依旧接连被董卓攻破了十余处营寨,整个战场已经从原本的饱满半圆形,变成了圆柱型。
正面以玄甲重骑为主的战场,始终不退分毫,南北战场则是在不断的削弱中,隐隐已经呈现出分崩离析的迹象。
“该死!”
曹操一拳狠狠地砸在面前的护栏上,满嘴的钢牙紧咬,发出格格的磨牙声。
董卓不愧是常年征战沙场的老将,他很清楚自己时间有限,因此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火力全开,根本不给曹操半点喘息的机会。
双方不论是在兵力上,亦或者是整体军队素质上,差距实在是太过巨大,若是照这样打下去,估摸着即便有张郃、陈到、庞德在,怕也是回天乏术。
此刻,程昱凑上前来,揖了一揖:“曹将军,董卓如此不遗余力的进攻,或许是认定盟主不会长久呆在雒阳城。”
“在下以为......”
程昱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轻声道:“迁都长安或许是真的,但也可以是假的,主公若在雒阳,便是假的,主公若回汜水,便是真的。”
曹操自然明白程昱的意思:“那不知仲德以为,盟主需要多久,才会回来?”
程昱继续言道:“汜水关关系到盟军后路,以及粮道的安全,决计不容有失,凭在下对主公的了解,或许要不了多久,便会赶回。”
“所以......”
言至于此,程昱提醒道:“曹将军只需要坚守住大营,即是胜利。”
曹操咬着牙:“可如此一来,玄甲重骑面临被围攻的危险。”
程昱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放心吧,除了屯骑营能中伤玄甲重骑,董卓的其余兵马可伤不了玄甲重骑分毫,任由令明折腾便是,他若要走,屯骑营也拦不住。”
曹操深知玄甲重骑的厉害,思忖片刻,随即操起步兵旗帜,在空中挥舞:“传令下去,南北战场士卒,尽皆退守最后一道防线。”
咚!咚!咚!
咚咚—!
刹那间,气势磅礴的战鼓声乍然响起,一声声直入云霄。
南北战场中,正在鏖战的盟军士卒纷纷避退,由张郃、陈到率领的步卒徐徐撤退,弓弩手万箭齐发,压制西凉骁骑的追杀抵近。
城外的董卓眼瞅着南北战场的兵马退守,仰天哈哈一声:“哈哈!关东鼠辈要撑不住了,立刻传令李傕、郭汜,从中间切断玄甲重骑的退路。”
传令兵铿锵应命:“诺!”
呜!呜!呜!
呜呜—!
号角争鸣,旌旗狂舞,命令顷刻间传遍战场。
就只见,南北战场之中,李傕、郭汜立刻率领西凉骁骑,直朝着玄甲重骑的后方,斜切过去,宛如一柄金蛟剪,作势便要将玄甲重骑与盟军最后的系带剪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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