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程府,屋门缓缓打开。
程俊穿着云纹青衫,伸着懒腰走了出来,将布帕放入仆役端来的热水盆中打湿,开始洗脸刷牙。
随即,他大步走向堂屋。
饭菜的香味,在堂屋中弥漫而开。
程处默、程处亮和李承乾,此时已经开始吃起了早饭。
程俊看着他们,笑道:“你们起来的挺早啊。”
打完招呼,他看了一眼太子,发现他顶着两个黑眼圈,问道:“殿下,是不是在这睡不习惯?”
太子摆手道:“不是不习惯,是心里有事,睡不踏实。”
程处默表示理解道:“我懂你的感受,我要是当天被我爹气着了,当晚上也睡不踏实。”
程处亮附和道:“我也是!”
程俊没有接话,坐在太子身边,用筷子夹起一块笼饼,咬了一口,然后喝着粥,说道:
“这才第四天,月考比试的事,还早着,不要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太子无声的点了点头,低头心不在焉的吃着饭菜。
早饭过后,四个人再次躺在了堂屋外的躺椅上。
刚一躺下,他们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四人抬头望去,只见程咬金黑着一张脸,大步走了过来。
程俊见他一脸生气的模样,好奇问道:“爹,受谁欺负了,拉着一张脸?”
程处默、程处亮闻言,登时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倾听。
程咬金来到他们身边,板着脸道:
“今天下了早朝,户部就派人通知老子,说从今天开始,要施行蜀王的节流之法,停了老子的月俸钱!”
蜀王他们的动作还挺麻利......程俊问道:“停多久?”
程咬金竖起一根手指说道:“一个月!”
程俊问道:“是停你一个人的,还是满朝文武都停了?”
程咬金骂道:“要是停老子一个人的,老子还会回来?早打到户部了!蜀王此次不仅停了满朝文武的月俸钱,诸司各吏的也一样,都取消了。”
太子惊疑道:“没人闹吗?”
程咬金语气不满道:“不是没人想去闹,但是,有陛下的旨意,谁敢去闹?”
“何况,蜀王也是有理由的,停大家一个月的月俸钱,是为了与突厥一战做准备。”
“这个时候谁要是去闹,就是找死。”
话音甫落,东宫的小宦官着急忙慌的走了过来,在众人的注目下,来到太子身边,在他耳畔说着什么。
“什么?!”
太子听完,从躺椅上一跃而起,愤怒道:“他怎么敢的?!”
程俊好奇道:“怎么了?”
太子咬牙切齿道:
“这个混账老三,把我东宫的一切用度,全部停了!”
程俊挑眉道:“诸皇子的都停了?”
太子不忿道:“全停了我能生气吗,就停了东宫的!”
“这是冲着我来的!”
说完,太子忽然霜打的茄子蔫了一般,颓然坐回到了躺椅上,有气无力道:
“算了,我也不跟他计较,停就停吧,反正这些时日我也不在东宫。”
程俊看向那名小宦官,知道他是受太子之命,留意着宫里的消息,问道:
“还有什么消息?”
那名小宦官说道:“齐王的人,昨天下午便开始在长安城施行盐铁官营。”
“虽然盐铁官营,但是齐王那边,不阻止商贾贩卖,只是让官府经营的盐铁,价格比商贾卖的便宜,昨天下午开始,已有很多城中百姓跑去官府那里买盐买铁器了。”
“另外,郯王殿下的人,也是昨天下午开始,连同大理寺,刑部,长安县衙,万年县衙,整顿牢狱中的人犯,下令从今天起,凡是触犯律法的商贾,必须多交一份税。”
小宦官补充道:“今天只是在长安城,估计明天开始,郯王的人,就会去京畿道的二十一个县收税。”
程俊微微颔首,京畿道二十一县,应该是郯王他们这些人的极限。
再远,郯王的人顾不过来。
不过,收二十一个县的税,也能收上来不少钱。
东宫小宦官接着说道:
“梁王那边,已经从户部要到了铸钱之权,现在铸钱铜炉已经被梁王的人看管了。”
程俊啧啧道:“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程咬金看着他问道:“你呢?不帮帮太子殿下?”
程俊随口道:“正帮着呢。”
程咬金提醒道:“需要老子出力的,尽管说一声。”
程俊笑道:“好!”
程咬金这时转头看向程处默和程处亮,见他们二人此时一副懒洋洋躺在躺椅上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
“你们两个,天天就知道躺在逍遥椅上晒着太阳,吃着水果,不知道干点别的?”
“程忠说,家里的大蒜快不够用,去,出去买大蒜去!”
程处默甩了甩手道:“不是还有忠伯吗,你让他派人去买不就行了吗?”
程咬金瞪他道:“老子已经让他去买干姜,哪还有人手!”
“咱府上的人,弄大蒜素的弄大蒜素,制作逍遥椅的在制作逍遥椅,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两个一样,天天闲着?”
程处亮道:“那就让他们放下手里的活,去买一下啊。”
程咬金声色俱厉道:“老子的话,你们两个是一个字不听?”
“去不去?不去打死你们!”
程处默看着他一副怒眉剔竖的样子,明白不听他的,他就有理由撒气了,果断起身,对着程处亮道:
“二弟,咱们走!”
程处亮连忙起身,跟在大哥身后,快步离开。
程咬金见他们动弹起来,心里一下子舒坦多了。
就在此时,程俊的声音传来:
“爹,你这会要去做什么?”
程咬金道:“老子被户部气出了一肚子火,没地方撒,这会准备出城散散心。”
程俊哭笑不得道:“你去城外散心有啥用,这时候,你就要跟人唠唠嗑。”
“被停月俸钱的,不只是你一个,满朝文武那么多人,都被停了,他们恐怕也憋了一肚子火,你去跟他们唠唠。”
程咬金闻弦音知雅意,问道:“你是要老子去拱火?”
程俊沉吟道:“要这么说,也不是不行。”
程咬金越想越觉得他说的对,这时候哪能去城外啊,就该找人说道说道,咧嘴道:“好,老子帮你拱火去。”
说完,他大步朝着府外而去。
程俊目送他远去,悠哉坐到了堂屋外的躺椅上,回头对着太子说道:
“热闹起来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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