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凰第一次看见叶忱这样灰败的神情，她从来没有这样绝望过，无论什么时候似乎都有一股信念支撑着她继续往下走，可是这次不一样了，珞凰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叶忱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珞凰脸上的血迹还没有拭去，模样有些吓人又有些凄婉，叶忱闭上眼，点了点头，她一直没有说出来，就是不想让珞凰难过，方才的事的确是她尽力而为的结果了，不过既然已经失败了……那便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的灵力一直在流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突破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精进了，似乎突破多少，就会流失多少，现在已经……”
流失比精进更多了，所以她才这么着急的在方才借力而为。
“对不起，我还是失败，而且可能不会成功了。”
清戮扶着林玉站在一边，在听见叶忱说出口的话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僵硬，林玉握住了她的手，让她放松了下来。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清戮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与林玉沟通，他现在非常的虚弱，基本也只剩下了一口气留着说话。
“这要看你怎么定义对错了。”
他的声音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一般虚弱，他亦是没有说完自己的话，他原本想说，如果从他的角度来判定对错，他觉得清戮做的没错。
四周一片荒芜，清戮也不是没有见过闭着更加荒凉残破的景象，只是此刻来看更加的让人感觉不安与惶恐。
叶忱流失的灵力都到了她身上，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早在他们还在蓬云岛的时候景祁就给叶忱下好了药引，只需要等着她催动便可。这件事就是这么轻巧，她几乎什么也没做，就这样简单的夺取了他人全部的努力与希望。
“我不知道，林玉，我不知道。”
她是没有善恶之分的，或许是残次品导致她天生感知的缺憾，她经常不懂别人的情绪，爱恨都好，对她而言都是非常清淡的感情，像是没有放盐的菜。
“那就不去想了。”
林玉安慰她，没有更多的话说出口了，他们本质上是同一种人，只不过一个的遗憾是天生的，一个是后天被人为折断的。
珞凰的反应比叶忱想象的要平静很多，或许是本来就等的很久，心里抱有的希望已经很小很小了吧，在知道真相之后反而有一种就这样的平静的情绪。
她把叶忱从地上抱起来，叶忱作为冲激面对的第一个对象，此刻的情况比起其他人可能更加差一点，如果不是她原本身份就特殊的话。
“没事。”珞凰吐出了两个字，然后她好想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比较好了，想了很久之后才再次开口，“我们先回去吧。还有很多事需要我们处理。”
她的白发垂在地面上，沾满了血污，在发尾处晕染了一圈红色。方才破阵的样子怕是所有极夜山的妖怪都看见了，而极夜山里也一直流传有那句话，因此她们现在非常危险。
“方才的动静太大，你的身份可能瞒不住了，以后会有很多妖怪来追杀我们的。”
而且可能是明天，甚至下一刻，破阵失败意味着反噬，如果不抓紧机会下手，等她们养好了伤可就真的没有什么下手机会了。
有时候世界的运转就是这么快，自己似乎还来不及难过就要打起精神面对下一个问题了，保持理性真是一件残酷又正义的事。
你必须保持理性，让自己做出正确的选择，但是为了保持理性，你必须遗忘自己的伤疤。
不过结果比起自己设想的已经好了太多了，至少自己的确见到了太阳，哪怕只是一瞬间，一瞬的烂漫会死死地刻进她的骨血里，陪她一同走向终结。
叶忱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你可以离开的。”
不跟他们在一起的话珞凰是不会被追杀的，她可以保持自己百分百的安全，但是同样的，如果她这么做了就没有我们的这个说法了。
“如果我走了，你会难过吗？”
“会。”
叶忱这次回答的很快，这样的选择就算是人之常情她也难免会难过，因为是一起朝夕相处的人，而且她自认两个人的关系没有那么差。很多时候人就是这么矛盾，她一边希望珞凰离开，一边又不希望她离开，不过应该还是希望她离开多一点。
“嗯，所以我不走。”
清戮扶着林玉跟了上去，还是用着她以前的语气，漫不经心：“别这么悲观嘛，我还在呢，也能处理不少妖怪。”
而且比起以前来应该能处理的更多了。
一直趴在地上的刀疤男这时候才有了动静，将几个人吓了一跳，他从地面上爬起来，苦笑：“你们别太在意，我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
说完便从嘴里呕出了一口鲜血：“不过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是我输了，既然输了，那我也要做些什么。”
说完他的手臂上便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龙鳞，他伸出手，硬生生的从上面撕了下一块，鳞片上还带着血淋淋的红肉。他本就去了半条命，这块龙鳞撤下来几乎跟快死了没什么区别了。
“这是我身上最硬的龙鳞，你们拿去吧。”
“多谢。”
珞凰毫不迟疑，这玩意的价值不言而喻，现在是危难十分，收下一定有用。
他的手臂上几乎被剜去了一块肉，血流如注，刀疤男捂着伤口，没有多言：“你们……保重。”
他很欣赏那个小辈，很少有这么狠的人了，一般来讲，人都是对别人狠的，他却是对自己狠。
不过他也没有准备陪着珞凰他们，方才他也明白了眼前这两个长相一样的少女是什么身份，如果跟着一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他现在的情况调养怕是要费不少功夫，跟着了未必有命回来，给一片龙鳞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林玉忽然开口了，看着面前自己的前辈：“你也是，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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