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队喝下一口热茶,接着说:“也许你们会觉得大晚上一个女的给邻居送东西,显得有些唐突。
那是因为我们不知道她的真实目的。”
“真实目的?难道不是因为从上海回来,带了点特产吗?”
大家想不到事情背后还有隐情,都感到吃惊不已。看来之前的怀疑是对的,女邻居送东西有坑啊。
“那是因为我们没查她,我昨天忽然想起既然要查就好好查一查,于是我到户籍科调了她的档案。
原来她是嘉园食品的总裁,和老公一起经营公司很多年了,如果不是袁一山业务越做越大,嘉园在商城的食品行业可以说是龙头老大。
她此次去上海也是帮着跑业务,老公在上海又开了家分公司发展的还不错去,于是常年留在上海。陈小姐来回辗转两地一是将山城的情况透露给老公,二是将上海那边成功的经验拿到山城分享。
既然能证实在案发时,陈小姐已经走了,显然她和凶手无关。”
怪不得,看来没有白来的晚餐,看似不经意的拜访,原来竟是为了自家生意,人心在利益面前倒是一文不值了。
可是问题来了,袁小奥为了公司重整旗鼓,跑到别墅找袁一山,两人最后还是没谈拢,袁小奥一气之下将父亲杀害,这是现在最合理的案情分析。
但问题是缺乏证据,仅凭案发时间段的一张超速照片,什么也说明不了。
要想证明谁是凶手,要么就是凶器上找到指纹,但水果刀的手柄上一个指纹也没有,显然这种方式行不通。
要么就是在案发现场尸体附近找到第三者血迹,但是这个案子所有血液经基因验证都只属于死者一人。没办法证明有人和死者撕扯过程中误伤自己,何况尸体身上也没有发现打斗伤,这个思路也被封死了。
要么就是在凶手身上如果可以找到死者血液,那么同样也可以定罪。可是水果刀被深深地刺入左侧后背,根本就没拔出来,未形成喷溅性血迹,怎么会在凶手身上留下痕迹呢?
“啊!”小彤一声厉吼,成功地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小彤抱歉地四处点头,并不停用嘴吮着无名指。
蔡队留意到小彤吮手指的动作,急着打听:”怎么样?是手破了吗?”
“嗷,不打紧的师父,不小心手刮到桌角的钉子了,还好是一颗老旧的钉子,也不快,就擦破点儿皮,没什么的。”
蔡队忽然眼睛一亮,“你刚才说什么?”
“嗷,我说没什么,不要紧。”
“不是,再往上。”
“再往上,旧钉子,不快,就擦破点儿皮。”
“对,就是这句。”蔡队激动地原地跳起。“快把尸检报告递给我。”手快速地翻动报告,显然是急着找什么东西。
很快,手停在了一页上,眼睛不住地搜索。“尸检报告上说,水果刀的边缘并不锋利,凶手要比正常情况多用些力,才能刺穿肺叶。
不锋利其实是把双刃剑,由于刀锋不快自然要用力气弥补凶器的不足,这样手就会与匕首接触更长的时间。”
“那又怎样,握着手柄,怎么也不至于将手划破吧?”赵军随口一句,又瞬间就找到了答案,“我知道了,不是被匕首划破,而是由于过多停留,从伤口渗出的死者血液很可能会蹭到拿刀的手上。”
可是即使死者的血蹭到了凶手持刀的手上,这个时候又怎么可能不清洗掉呢?难道留着等着警方来取证吗?
“查黑色宾利车。”蔡队斩钉截铁地说。
“黑色宾利?袁小奥开的那辆?”
“没错,双山路是别墅到公司的必经之路。他以120迈的飞速开着,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赶着回公司给其母亲营造不在场的人证。
但其实他才是那个我们要找的凶手。和小琪一样,死者儿子进入别墅当然就和自家人一样,怎么可能会签字呢,再加上密码对他来说也不是秘密。当矛盾和利益争端凸显出来后,我们终于将矛头对准了真正的凶手。”
大家很是迟疑,车上又没运尸体,连凶器也是未曾拔出带走,怎么可能在车上留下什么。
但蔡队坚定的语气就像知道一定能验出什么似的。
“在案发现场我们没找到沾染血渍的纸巾或是染血的手套,当然凶手怎么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不过不要紧,无论他将擦血的纸巾丢在哪里,情急之下一定会残留一部分在手上,再加上紧张手掌出汗,开车回公司时,这少量的血迹一定会被转移到方向盘上。假设方向盘没有戴套,或戴的套是不方便存留血迹的材质,那么操作杆的保护套上也应该会有血迹残留。”
虽然听上去有点儿最后一棵救命稻草的意思,还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但蔡队解释得在理,大家还是对他给予了很大的希望。
当基因组老关在痕检室送来的标本中找到了血迹成分时,他就知道八九不离十了。
很快比对结果出来了,从宾利车内方向盘和操作杆上采集的标本验出了死者袁一山的血迹。这铁一样的证据,怕是换作谁也百口莫辩。风靡一时的别墅案终于尘埃落定,谁也想不到凶手竟会是亲生儿子。
审讯室内的袁小奥和之前一样高冷少言。在铁的证据面前,他未做任何解释,直接在认罪书上签字。
蔡队出于同情也好,严谨也罢,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向袁小奥解释认罪书的意义。
结果都是一样,袁小奥安静地合上笔帽,将认罪书推到蔡队一侧。“谢谢。”这两句话听来,让大家心里泛起阵阵心酸。本来是人生赢家,过着谁都羡慕的日子,却非要和法律抗争,最后终究是完败。
赵军在对方转身上车的那一刻,开口问道:“是真的为了钱吗?”
“呵呵,”袁小奥摇头,“他是个成功的商人,但他绝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更不是合格的丈夫。”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知道有小琪的存在时,袁小奥的心已经替母亲凉了,或许公司运营困难只是一个导火索罢了。
前妻和现任会得到死者的全部财产,可是她们会快乐吗?人死了,拥有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意思呢。
姜珊如愿以偿,但她真的对袁一山没有一丝感情吗?前妻在知道儿子做的决定时如果稍加阻止恐怕也不会闹得孤身一人,或许她还是太爱这个男人了吧,才会心如死灰,可是杀人偿命,那可是亲生儿子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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