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皮衣面罩男同样仰起头，呼吸声格外沉重，眼睛发红。

见到布鲁斯一身被阴影罩住，反而坦然地取下面罩，脸上满是倦容。

浓郁的血腥味让他的呼吸都有些痛苦。

如果换做其他人来，哪怕是海军，现在这状态的泽法都会先和对方打上一场。

唯独这个义警不一样。

泽法看过对方做的那些事，能感到几分共情。

“很难接受吗？”

舞台原先有什么…布鲁斯看不到，他只能看到在红幕旁边几个铁囚笼，里面装着人类。

有些身体是扭曲，经过某种改造，机械生生刺入肉体之中，皮肤发红。

有些浑身是伤疤，血痕盖住了白皙肌肤。

还有些…布鲁斯根本无法想象遭遇了什么。

但同样的，有人给了他们一个渴望却一直得不到的结局。

狰狞的面目回归了平静。

不难猜到前后事情的经过，布鲁斯脑子已经模拟出整件事情的过程。

一个老人不知什么原因，潜入了此处，在岔口做出了和自己等人相反的选择。

而在自己开地库捡黄金的时候，这名老人已经来到了这个舞台里。

在这里见到的一切让他无法接受，于是发了狂。

“是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情会在这里出现，还是很难接受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

布鲁斯对这个老人有些印象。

海军前大将泽法。

被砍断右臂后沉寂了很久，最近才开始活跃。

带着一帮学生组成了海贼游击队。

这些都与他没什么关系。

他完全可以撒腿就走，让海军与海军对垒。

这是理性的做法。

可不知道为何，这酷烈的血腥场面让布鲁斯的心跳加速，无端端感觉到陶醉。

这样肆意的杀戮.....

好像有道声音在说，“痛快，这才痛快！”

把他的脚拌住。

泽法望了他一眼，“你是海军？”

布鲁斯摇头。

“海贼？算了，无所谓。”

“不想被我牵连的话，就快点离开吧。”

“然后你顶着我之前的名声，在众目睽睽下被海军处决吗？”

布鲁斯的语气不算好。

他的内心此时有些扭曲。

一方面陶醉于血腥，一方面又厌恶这种陶醉。

连带看泽法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七十岁的人了，竟然能闯出这么大祸来！

也不留两个给他！

“我…”泽法一时也不知道如何作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情绪就一直压抑着。

大概是听到自己的妻儿被自己放过的海贼杀死的时候，也大概是在实习船上，望着满船尸体的时候。

也或许，是在一次次复仇追索之中。

马林梵多是他内心的港湾。

是截住所有压抑情绪的大坝。

现在，塌了。

“我会向战国解释这一切的。”

塌了代价就是如此血腥的现场。

他亲手杀了一个天龙人。

“不…”布鲁斯抬起头的时候，带着丝狞笑。

“我是说，做得还不赖。”

“不过我们可以做的更好一点。”

“为了你的学生着想。”

他已经走到泽法跟前，似乎能看出对方那沉重的疲倦与低落。

“多么痛苦的一天啊。”

布鲁斯心跳得更快了，这样的场面、这样的痛苦……好像触摸到他的某个开关。

很想笑，他很想笑几声。

布鲁斯的嘴角像是抽搐一样，几次提起，然后又被抹去，反复之中还是回归了平静。

他的意志凌驾于那种冲动之上。

泽法的眼神藏着变得锐利和警惕。

他会和布鲁斯交谈，而不是直接打死的一大原因，在于对方曾经修补大坝的行为。

但这些行为似乎变质了。

眼前蒙在阴影之中的人，似乎在慢慢变成他极为厌恶的，将生命视作玩物般的人。

幸运的是，对方最终还是回归了克制。

泽法眼里的锐利也慢慢褪去。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结果变得不同。”

布鲁斯脸上笑容消失，变得漠然起来。

“至少，你和你的学生不会被追责。”

毕竟，泽法把他想干的事都干了。

阿布萨罗姆说的对，这就是正义蠢蛋。

但一个世界不能都是聪明人啊。

得让蠢蛋活下去。

杀了天龙人而被追责，难不成还能让死人复活吗？

即使那样，泽法宁愿被追责也要再杀对方一次。

“什么办法？”他想起那些跟随自己的学生。

“把你的影子交给我。”

影子？！

泽法整个人忽然像流血的老虎一样，凶厉的气息一扫沉重的倦容，目光直勾勾盯着布鲁斯罩在身上的影子。

仿佛要一下看破他的内心。

影子的能力，足够他想到很多。

但也增添了很多不解。

布鲁斯并不强求，也不打算解释什么。

淡淡说道：“时间不多了，你自己做决定。”

时间在这个地下房间内凝固住。

粘稠的血液不再淌落，而是开始发黑、凝固，水晶吊灯染上血污，映照出来的影子仿佛染了什么颜色。

挂在墙壁的肖像中人也被遮住双眼。

布鲁斯不知道对方经过了如何的心理斗争。

或许两人都有不杀的操守。

也或许，泽法真的害怕自己学生会被清算。

他此刻很难去信任谁，哪怕是海军。

总之，在密集的脚步声到来之前。

泽法终究还是点了下头

“可以。”

他低着脑袋，有些像是一个不小心伤害到子女的老人手足无措的样子，但又倔强地认为自己做的事并没有错。

只是把布鲁斯的活抢了。

“没有影子，被阳光照到会化作灰烬。”

布鲁斯最后提醒了一句，见老头没有反对，就张手一抓。

将泽法脚下的影子抓了出来。

然后塞入才死不久的，查尔罗斯圣的身体里。

一个天龙人僵尸。

站起来的时候白色长袍已经是血色，脑袋折成九十度。

“特别僵尸901号。”布鲁斯在内心给了这具僵尸命名，遵循他之前僵尸军团的命名规则。

“我以为马林梵多会不一样。”

注入了泽法影子的查尔罗斯圣眼神变得格外沉痛。

“但眼前见到的黑暗告诉我，并没有什么不同。”

“就好像，我的一生，都是在徒劳。”

新生的僵尸会有原身的意识，如果与他们订立违背原身想法的契约，则需要抹除原来的记忆。

“把脖子摆正，伤口用绷带绑住，反正你原来就受过伤，记得喷点香水来掩盖尸臭味。”

布鲁斯打断了特别僵尸901号的网抑云时间，用冷酷又直接的语气下达命令。

这些都不违背泽法的意愿。

初期的僵尸往往有些叛逆，需要一些时间才会变得服从。

对能力者的绝对服从。

“我们的时间不多。”

外头密集的脚步声已经清晰了起来，察觉到不对劲的特工队伍已经在一路扫荡下来。

不过布鲁斯让自己的影子又制造了一些骚乱，延缓了他们的速度。

“明白，我会去应付这一切。”特别僵尸901号很清楚自己出现的原因。

他的记忆自然没有被清理。

主观能动性更强。

又与自己对视了一眼。

“以这个身份，是不是能看清更多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泽法将凝重的目光看向了布鲁斯，他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好。

天龙人僵尸或许是一个好处。

那自己呢？

“下次见面就知道了。”

布鲁斯没有多言，也没有管泽法接下来要如何离开这里，这个老头有办法无声进来，肯定就能无声出去。

自己则心神一动。

“影武者。”

本体与早早跑出去的影子化身交换位置。

布鲁斯霎时出现在别墅外围，在一众特工的包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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