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南沧被金陵江划分成独立岛屿,易守难攻。
除了追击太子那三万匈奴外,其余匈奴大军都已经赶着渡江,正在朝南水岸附近的村庄进攻!
季沧海快马加鞭从青源城出发,不眠不休的赶路九个时辰。
算算时间这会儿应该刚抵达北大营,那是离南水岸最近的驻军场,约有五万兵马。
北大营是整个南沧平原的第一道防线,势必要守住!
韩王也肯定叫季沧海立了军令状。
而这个军令状的内容,大概率是季清欢的人头而非季沧海自己。
所以此刻......
季清欢看着周围欢快的喜庆气氛,怎么能不黯然。
南水岸那边估计今夜就要开打,他老爹要在前线与匈奴厮杀,拿命去拼。
韩王却能坐享其成,悠哉悠哉的给儿子办生辰宴!
同样的两对父子,还是从前不相上下的死对头。
朝廷倒台,季家没了皇帝庇护,城主就没了与韩王抗争的砝码。
于是他们父子落入韩王手里,骨肉分离。
父亲遭人利用,朝不保夕。
季清欢则是动辄就得挨折腾、挨训、受罚。
被韩枭折腾完让韩王训,韩王训完韩枭又接着折腾他,反反复复这么熬。
可韩家却阖家团圆,欢声笑语。
如此讽刺的对比,季清欢觉得难受极了。
怨气和怒火都在递进倍增,却又因为种种原因只能死压在心底,假装无所谓,在深夜里一遍遍劝自己说人若不死总能出头。
但其实他根本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
只知道——
若哪天季沧海出事。
他此生就与韩家父子不共戴天,必玉石俱焚!
“季清欢人呢?”
韩枭自己坐在膳厅里用午膳,食欲缺缺。
觉得身边少个人斗嘴很无聊,连饭菜都不香了。
白檀负伤去养腿,这会儿伺候布菜的是韩枭另一个侍卫,名叫羊咩咩。
此人来头不小,是韩王十二生肖死侍里的其中一位。
特地被韩王指派过来保护韩枭。
白檀负责世子的饮食起居,羊咩咩则负责琢玉殿的守卫,以及世子近身安全。
他平时并不伺候韩枭的起居。
除了确保环境安全之外,一应不管。
刚才羊咩咩领着两队侍卫,来通知韩枭。说是要给琢玉殿多增派侍卫巡逻值守,防止世子下次胡作非为的时候没人制止。
可韩枭不想要这么多人在院子里进出,更何况是来监视他的。
于是朝羊咩咩骂了几句,让他赶紧领着新侍卫们滚蛋!
可羊咩咩却不卑不亢的说:‘这是韩王旨意,世子不愿意可以去找王爷理论,不必跟属下置气。’
话里话外都挺硬气,显然不听韩枭管只听韩王的。
这让韩枭愈发看他不顺眼,故意叫他留下伺候用膳,暂时接替白檀的活儿,意图打打这人的傲气。
此刻。
羊咩咩被折腾着洗过四遍手,才能触碰公筷给韩枭布菜。
“我问你话呢,聋啊?”韩枭不耐烦的瞥他。
羊咩咩年纪约有二十四五岁,性格并不似寻常死侍一般沉默,甚至还挺活泼开朗。
如果不是手剥人皮的时候还能笑嘻嘻,韩枭兴许会少厌恶他一些。
就连长相也不端正,脸型瘦长皮肤黝黑还有些丑。
这也是韩枭不喜欢让他在眼前晃的原因。
早就下令只要没他召唤。
不许羊咩咩擅自出现在他面前,只能远远跟在他身后当暗卫。
“世子忘了,季少爷遭过柳刑身体不适,您叫他回房趴着抽空再洗个澡。”
羊咩咩把一块鸡丁夹到世子碗碟里,动作气定神闲。
“用你说?我是想......”韩枭忽然闭嘴。
算了。
懒得跟这人废话,不是白檀那小子他用不惯。
而且羊咩咩不是自己人,是那他老王八蛋爹的人。
韩枭心不在焉的吃着午膳,忽然发难。
“刚才季清欢出手用石头砸伤其他侍卫,你就跟在他身后?”
“是。”羊咩咩承认的很干脆。
韩枭总算抓住这人的小辫子了,当即挑眉:“那你为何不阻止他?”
“季少爷不是在帮世子?属下怎好阻拦,而且您没有召唤属下也不能现身。”
羊咩咩说,还语气很坦然的承认着。
“季少爷轻功不错,属下追不上他。”
“......”
韩枭冷笑,抬手指着羊咩咩这张丑陋的傲脸。
“你往后最好谨言慎行,别犯在我手里。”
“这话世子说过不止一次,属下都记得,”羊咩咩放下公筷去盛汤,还问,“世子要喝甜的还是咸的?”
“你敢说本世子闲的?!”
羊咩咩:“?”
“不吃了,”韩枭直接站起身,摆摆手,“你赶紧滚吧,看见你这张脸本世子都恶心,丑成这样你爹娘怎么没把你扔了。”
他也是顺嘴,习惯性的找缺点嘲讽攻击。
“扔过,但属下大难不死。”羊咩咩连眼皮都没抬。
“关我屁事,滚!”
“是。”
羊咩咩点点头,双手背后转身离开膳厅。
迈出门槛时,有阳光落在他诡异狭长的脸型上,映出嘴角一缕稍许怨毒的弧度。
身形很快就隐匿到暗处看不见了。
屋里。
“来人,去准备些酒菜装到食盒里,跟我走。”
韩枭让小厮带了些卤菜,又拎上两壶梅子酒,往季清欢住的偏院里走去。
他想找季清欢喝酒聊聊天,也不是要说什么。
就是想到老王八蛋贬低他母妃的那些难听话......
就算韩枭已经打定主意,往后肯定不孝顺那个老王八蛋爹,彻底不服管教气死他。
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
他怎么摊上这么一个爹,又凭什么季清欢的爹就那么疼儿子?
没错。
在季清欢羡慕韩王阖家团圆的时候。
韩枭也在羡慕季清欢。
与此同时。
季清欢用温热的水洗了个澡,刚才受刑时疼出一身汗。
这会儿正趴在床榻上休息,但快被耳边的絮叨声说睡着了。
“季贤弟,贤弟?这样下去不行啊,你快点想办法叫咱俩离开青源城,我们去找季将军吧,他会护送本宫去西夏,啊?你说话啊,本宫问你呢......”
下体遭到重创的赵钰慈不方便直起腰,坐在季清欢床头地面上。
一边絮叨,一边狼吞虎咽吃着小厮送来的粗茶淡饭。
不久前他还嘲讽季清欢这么快就给韩枭当狗了,他定然不能在地上吃饭。
现在倒是为填饱肚子什么都不管了。
赵钰慈脸上的擦伤已经结痂,他还用韩枭叫人给季清欢送来的伤药,自己往身上细细涂抹了一层。
太子殿下是不会委屈自己的。
赵钰慈往嘴里塞着青菜和米饭,絮叨半天最后朝趴着的人问。
“....你当真不吃?”
季清欢没胃口,懒得理他只轻嗯一声。
赵钰慈就扭头去看桌上另一份饭菜,羞窘抿唇:“那本宫就不客气了,先填饱肚子再与你商议大事。”
“你不知道,本宫从昨晚到现在粒米未进,早就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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