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枭一进门就先嗅到血腥味儿,微蹙眉加快脚步朝里间走。
这才看见里面的场景。
那条血淋淋的狗正跪在季清欢面前,像是在央求什么?
他朝两人走近,咧嘴笑:“这不是太子殿下嘛,男人中的男人,一见即知男女!”
“你.....”
赵钰慈嗫嗫蠕动干燥的嘴唇,想骂几句却又不敢。
最后见顽劣歹毒的少年越走越近,他表情惊惧,挪着膝盖往后爬。
一直拱到茶桌底下藏着,攥紧桌布还瑟瑟发抖!
“......”
韩枭今天穿着那套宝蓝色的金菊纹绣袄装,上下分体式,针脚细腻又精致。
显得少年身如玉树,肩背挺拔。
腰带底下坠着三五只粉彩梨花香囊,旁边还挂有紫晶龙虎兽的玉佩,就这么尊贵傲然的直走到季清欢面前。
季清欢先闻见他身上的甜梨香风,后才抬眼让宝蓝色身影映入眼帘。
不得不承认,再精致的衣裳和配饰都只能给这人当陪衬。韩枭不论何时何地只要出现,就能站出一派霞光万丈、瑞彩千条的架势。
好像有个词叫蓬荜生辉?搁在韩枭身上正合适。
宝蓝色绸缎站在周围色泽古朴的家具中间,非常醒目,让清晨的昏光都亮起来了。
季清欢只粗略一瞥就转开视线。
厌恶韩枭这种‘全天下我最独特’的气场!
他自小就厌恶韩枭,仿佛是种与生俱来的敌对感。
这是单纯从父辈承继来的恩怨?
也不尽然。
说到底,是他不愿意承认韩枭这个幼年时常病重的病秧子,能与他竞争互比这么多年,还不怎么落下风。
季沧海常说韩枭的命是天给的。
但季清欢觉得,他穿越到异世这条命才是天给的。
凭什么韩枭也是?
作为穿越人士季清欢有股无法避免的傲气,由心而发的傲气。
他是天选之人,他就该比韩枭有本事,可韩枭却能赢他不止一次。
最重要的是——
他现代活到十八年所累积的知识和武学,来到古代又勤学苦练多年,才只能与韩枭平手,或堪堪胜出一点点。
但韩枭只是个古代的病秧子啊。
这就好比:
他的出发点比韩枭多出一倍,却让韩枭后来者居上的追平了!
凭什么?
难道韩枭真的比他强?
季清欢不想承认这一点。
所以,他厌恶如此光耀华丽的韩枭!
说实话这些年他就是蓄意打压韩枭,给韩枭写信挑衅。
说他不男不女,长的丑。
说他病秧子胎弱,未来肯定什么都做不成。
说他没有武学根骨就别逞强了,练霸王枪不如去扭麻花儿。
说他这辈子就是占个好出身,其实内里纯纯绣花枕头,烂泥扶不上墙。
.....凡此种种,言辞恶劣。
韩枭成长的每个阶段,几乎都被季清欢蓄意打压。
他原本以为自己能让韩枭崩溃,比如自暴自弃什么的。
却没想到这人在他的恶意打击下,竟然开始顽强的逆风生长!
文韬武略,身强体健。
直到季沧海开始不止一遍的跟他提,韩王世子有多么出色。
季清欢才明白自己干了件蠢事。
他为什么要十几年如一日的给韩枭‘鼓劲儿’啊!
真的又气又恨,却直到今日也无可奈何。
昂,这病秧子真有天佑就是不死,看着比他都健康。
来到异世季清欢自认是天选之人,他发明水车帮百姓灌溉农田,盖碉楼抵抗土匪,给季州城临河的村庄开渠散洪......
用现代知识造福百姓,几乎没有做过坏事。
唯一做的坏事就是打击韩枭,却叫人愈挫愈勇的成长起来了。
怎么讲。
这就叫人不能做坏事,否则必自食恶果!
而此刻,季清欢的报应来了。
“季小驴?我叫你呢。”韩枭双手背后,歪着脑袋笑的戏谑又好看。
季清欢抿唇,烦躁的低着头不说话。
“你应一声啊,不喜欢我给你起的新名字?”
韩枭佯装不高兴,弯腰凑近一些看季清欢不情不愿的脸。
真好看!
曾经无数次在信里朝他炫耀的人,打从心底对他鄙夷不屑。
如今就坐在他面前的床榻上,面对他的戏谑气愤隐忍却无法反抗,好爽快!
季清欢听着‘季小驴’三个字,便明白这是韩枭在讥讽他是头犟驴。
瞥一眼钻到桌底的赵钰慈,他怕韩枭一个不高兴把他也阉了。
思量半晌,他艰难的用鼻音‘嗯’了一声。
“小驴真乖。”
韩枭笑着伸手挠季清欢的下颌,像在逗弄宠物。
忽然发现他养的宠物额角肿了!
“嗯?”他用指尖掐着季清欢的下颌抬起来,后又转头往周围看。
很快在地面找到一只滚远的茶盏。
季清欢黑衫胸口那片濡湿茶渍,因为布料的颜色,导致他此刻才瞧见。
屋里就两个人,小驴总不至于发疯自己泼自己。
韩枭眉眼间笑意淡了些,松开手弯腰朝桌子底下看,语气森冷。
“你泼的?”
“!”赵钰慈抖如糠筛。
用伤痕累累的手掌扶着桌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还抱有期望的挪开视线,看向季清欢,想让季清欢能出言救救他!
“......”
季清欢心知太子遭受重创已经快疯了,这会儿要是再让韩枭折腾他,估计孱弱小命真就保不住。
太子不能死。
否则他们父子逃到西夏,也不会被赵王叔庇护。
于是他斟酌着开口:“我没拿稳茶盏,没有人泼我。”
“——这么有趣?”
韩枭回头的表情就像是信了,他撩开衣摆坐到榻上!
“那你再拿不稳一次让我看看,我没见过茶盏坠落会砸伤额角的,若你能再砸自己一次,本世子就信你,也放过他。”
韩枭知道必然是砸不到额角的。
他打算待会儿把赵钰慈丢进冰湖里,再捞出来。
叫这人也尝尝衣衫浸湿的滋味儿。
“......”
季清欢明白韩枭此刻生气是因为,有人敢擅自动了他圈养的宠物。
而不是因为在乎他是否受伤。
所以想让韩枭消气,他就只能把‘刚才’的情形演示一遍。
让韩枭看看茶盏坠落真的能砸伤额角。
就在季清欢思索怎么做的时候......
赵钰慈脸色灰白!
甚至下身无法控制的涌出一滩骚臭液体,觉得自己恐怕活不过今天了。
这个歹毒顽劣阴险自私的韩王世子,根本不会顾忌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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