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居。
三个大字字体简单,甚至带着点古拙之气,笔画与梅花枝干有几分神似,颇为遒劲,与周围环境、氛围更无比契合。
圣人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圣人收起手指,这次不再说话,一点点消失。
庙祝淡淡道:“圣人已完成学子陈知白请求,清晰准确无误,裁决完成,裁决程序终止。”
话音落下,人影便消失不见。
此时,全场震惊,所有人齐刷刷起身,不可置信地望着陈知白。
“竟然请求圣人改造墨池,主动开放墨池,任人各取所需,他,他好大的魄力!”
“那可是一笔丰厚的财富,就算自己不用,卖掉也是极好的,竟然就这么无私开放了!”
“陈知白这人……”
“我都不知道如何评价他。”
“请圣裁就为做好事?”
“如此心胸,如此魄力,未来必然成大器。”
“早知如此,何必用,用这种方式……”
“惭愧,惭愧啊!”
“咳咳咳,反正结果是好的,当然,该感谢人家还是要感谢。”
“……”
现场众人个个眉开眼笑,只等取水。
唯独被陈知白点名的那些人个个面如土色,不甘心地反问:“凭什么把我们排除在外?不公平!”
“对,不公平!我们也是被人蒙蔽了!”
“反正最后也没把他怎么样,凭什么怪我们?”
“小气!还街坊邻居呢!”
“陈知白,你不能这样!”
“忘恩负义,你盖房子的时候我还帮你抬过房梁呢!”
“给我们个说法,不然我们也不让你好过!”
然而,不等陈知白说话,其他人已经把这些人淹没:“活该!”
“咎由自取!”
“你们也知道是邻居?之前污蔑人家的时候哪去了?”
“就是,机会摆在你们面前不珍惜,怪谁?”
“你们自己作死,别攀扯上我们。”
“敢动陈知白,我们绝不轻饶你们!”
“现在知道喊冤了,早干什么去了?”
“我今天才进城,可也知道了你们这些所谓的街坊邻居们干的好事儿,也就是陈知白心善,换作是我,第一次就把你们全清算了,哪能容你们蹦跶到现在。”
不等陈知白说什么,其他民众和低级儒修先不干了。
他们已经达到目的,怎能容忍这些石羊街的街坊邻居破坏?
是以直接切割甚至开骂,仗着人数更多,一瞬间压住石羊街这些人的气势。
他们可不想被陈知白点名阻止取用墨池水。
这种水,就算自己用不着,也能卖个不错的价钱,混一日三餐不成问题。
他们现在更关心如何取水。
总不能一拥而上吧。
县衙内,王怀茂看得目瞪口呆。
良久,狠拍大腿:“这也行?”
又惊讶,也佩服:“之前真小看他了,他不只有诗才,也有魄力,竟舍得把墨池水引出来无偿放给外人用,分文不取,虽说也不影响他自己取用,但这心胸也真不一般。”
佩服之余,也不甘心:“请圣裁成功,竟然只为改造墨池,顺带以圣人之力阻止石羊街街坊邻居取墨池水,真真暴殄天物,那可是圣人,怎么在他手里跟随手召唤的奴仆似的?罪过罪过!”
又恨恨道:“可惜了我的一番谋划,竟然就此失败,经此一事,更没机会收他到门下,早知如此,还不如提前出手助他一臂之力以换取好感。”
再道:“不过现在也不迟,我虽说没出手,但也没得罪他,现在结交,还不算晚。”
于是起身更衣,带着亲随直奔梅林居。
县学,刘慎思也看得目瞪口呆。
第三次请圣裁成功,不但请圣人改造墨池,还顺带得了一座新家,更得圣人亲自命名并题字。
前者是他要求,倒也说得通,虽然以前从没人敢把圣人当力工使用。
可后两者,却是圣人自发所为,这可是开天辟地以来头一次,在之前十几万年的历史上,还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
圣人造屋,圣人命名,圣人题字,这是多大的荣耀?
这也是圣迹。
比墨池墨梅更珍贵的圣迹。
虽然暂时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但冲着圣人题字一事,便足以名传天下。
圣人从来没有为某个个人命名和题字。
这是天下唯一一处!
独一无二!
再过些时日,新宜县必然成为天下最热闹之处,梅林居更会成为天下人必来瞻仰之处。
这个陈知白着实有点妖孽,才激活本命文宝几天,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假以时日,那还了得?
收他入县学当学子肯定不现实,收他当夫子也得费点心思。
不能再袖手旁观,得主动示好,多多接触,或许还有机会,不然一点机会也没了。
朱家大宅,朱潮平一边摇扇一边来回踱步,摇扇速度和踱步速度一样飞快,正是他心情的真实写照。
“这个陈知白!他怎么想的?净做亏本买卖!”
“宁肯白送,也不租给我!跟银子过不去?还是跟我过不去?”
“真真气死我了,到手的财富让他毁了!”
“早知如此,当时就该上点手段,直接把那墨池弄到手!”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还搞了个梅林居,还是圣人命名题字,风头更盛,暂时不适合动他。”
“得想个办法从他身上捞点好处弥补损失,不然实在不甘心!”
“怎么搞?”
太守府。
刘彦三人面面相觑,全被刚才发生的一幕幕镇住。
许久之后,刘彦赞道:“这个陈知白果然不是一般人物,竟能想到破局之策,虽然借用了圣人之力,但能借到圣人之力也是本事,这一手,真真出乎预料。”
何大进幽幽道:“这一手证明他心胸、眼光、志气极不一般,与初潮平那种鼠目寸光之辈完全不同,不会被眼前那点微不足道的利益迷惑,更懂舍得之道,拿得起,放得下,是个有大智慧的,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于文承苦笑:“他现在的成就已是天下九成儒修可望而不可即的,一篇一品,七篇四品,三次请圣裁成功,两处圣迹,又得圣人命名题字,哪一件对我而言都是可望而不可求之事,还说什么未来,他的未来……无法想象。”
刘彦点头赞同:“在他做出决断之前,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招,现在再想,这似乎又是最好的方式,不但依旧拥有墨池墨梅,还极大地提高声望,且没有任何隐患,一箭三雕,完美。”
何大进依旧语气幽幽:“还有一点,他现在修为低,只能屈服,待他修为上去,完全收回墨池也只在一念之间,而且照他杀伐果断且记仇的性子看,未来必然会这么做。”
于文承闻言,也连连点头:“不错不错,之前还当他不跟那些腌臜街坊邻居计较,没想到这就来了一手狠的,虽然没杀人,可禁制这些近在咫尺的人取用墨池水,等于让那些人每天一睁眼就看着大把金子银子自手边淌过却捞不到一点,这比杀了他们还狠。”
“诛心之法。”
“对,诛心!”
“陈知白年龄不大, 心思却很老辣。”
“没错,老辣!”
“那咱们要不要出面?理论上,辖区县城诞生这般人才与圣迹,咱们身为父母官应当及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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