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ikka pimeys ymp?r?i meid?t， me emme koskaan saa me?? uskoa valoon.”“即使黑暗笼罩着我们，我们也永远不应失去对光明的信念。”——尤霍·库斯蒂·帕西基维

深冬的赫尔辛基港，铅灰色的天空压得很低。积雪在港口的石板路上留下斑驳的痕迹，像是一幅未完成的水墨画。

陈昊站在码头边的 Cafe Carusel咖啡馆二楼，这是一家历史悠久的海港咖啡馆，据说从二战时期就开始营业。玻璃窗上结着细密的冰花，氤氲着肉桂与咖啡的香气。

街对面的露天市场上，几个穿着艳丽羊毛衫的老人正在摆弄着摊位。鲜红的越橘果酱、烟熏驯鹿肉、新鲜的波罗的海三文鱼，还有传统的黑面包，都是当地最普通的日常。不远处，赫尔辛基大教堂洁白的穹顶在阴沉的天幕下格外醒目。

“今天的姜饼做得不错。“服务员是个蓝眼睛的芬兰姑娘，端着一盘新烤的肉桂卷走过来，“要再来一块吗？“

“谢谢。“陈昊用流利的芬兰语婉拒。他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港口。这是芬兰正式加入北约后的第七年，这个波罗的海畔的港口比他上一次来时显得更加警惕。

两艘美国“提康德罗加“级巡洋舰正停在最外层的军港，舰身的涂装在灰暗的天色中格外醒目，锈迹斑斑的舰体看起来有点刺眼，这种老爷舰确实也不适合第六舰队频繁的调动，不过高大的舰体放在靠近克朗施塔特港口，堵着俄罗斯的波罗的海舰队倒是确实非常有威慑力的。

穿着标准北约军装的水兵们正在甲板上忙碌，不时有直升机盘旋着降落在后部的停机坪。

“全球变暖居然让大家变忙了……”

他习惯性地调整了一下眼镜的位置。这副看似普通的眼镜在镜片边缘嵌入了微型传感器，能接收分布在港口各处的信号。数据流在镜片一角无声地跳动，记录着每一艘过往船只的特征。

他端起面前的咖啡，杯中飘着的一缕热气让冰冷的玻璃上又添了一层水雾。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加密短信：

“东南码头仓库，有异常能量波动。“

陈昊眯起眼睛，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咖啡。那里本该是一处普通的民用货运仓库，却在过去一周出现了不同寻常的卡车进出。按照他的经验，那些都不是普通的货运车辆，那些轮胎痕迹、减震系统都显示它们载重远超普通货车。

“看来情报没错。“他放下咖啡，快速在手机上输入了一串代码。作为中芬科技合作项目的协调员，他确实需要经常造访这个港口。但此刻他更关心的是那个仓库里到底隐藏着什么。

北约的扩张步伐远比预期更快。当芬兰在俄乌战争开始快两年时，宣布放弃长达几十年的中立政策成为北约第三十一个成员国时，就注定了北极圈的力量格局将被彻底改写。

他的目光掠过港口的防波堤。在视线尽头，一艘俄罗斯的商船正缓缓驶过，船身低得异常，吃水深度比标准货轮深了将近一米，这种状态往往意味着特殊改装。那是近来少有的获准进入港口的俄罗斯船只。自从芬兰加入北约，俄芬边境的气氛就一天比一天紧张。

“您的咖啡打翻了。“一个带着笑意的女声突然响起。陈昊回头，看见一个金发女子正用餐巾纸擦拭着溅到自已平板电脑上的咖啡。

Anna Korhonen。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芬兰军情局最年轻的女分析师，现任北欧战略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她今天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羊毛大衣，脖子上围着米白色的针织围巾，看起来就像普通的赫尔辛基上班族。

“抱歉。“陈昊站起来帮忙，“我请您再喝一杯。“

“不用了。“Anna微笑着合上平板，“我马上要去开会。“她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目光却在他的眼镜上停留了一瞬。

陈昊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一块普通的运动手环。但那个型号他再熟悉不过——可以读取周围电磁信号的便携式侦测器，伪装成运动手环是北约情报部门的惯用手法。

手机又一次震动。这次是来自斯瓦尔巴德群岛科研站的日常数据更新。科研站最近的卫星通讯偶有异常，工作人员认为可能是极光活动导致的电离层扰动。但直觉告诉他，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快速浏览了一下数据:气温-15c，风速12米/秒，深冰芯取样结果偏离预期值...等等，最后一组数字有些特别。那是用来监测北极圈电磁异常的探测器传回的读数，波形跟东南码头的异常波动惊人地相似。

窗外，暮色渐渐笼罩赫尔辛基。远处的集市已经开始收摊，几个老人推着手推车慢慢走远。港口的白炽灯次第亮起，在薄雾中形成一圈圈模糊的光晕。

他的余光瞥见Anna走出咖啡馆，拐向了东南码头的方向。这个时间，那里应该已经没有工人了。有意思。

又一架幻影战机从低空掠过，划过灰蒙蒙的云层，消失在芬兰湾上空，发动机的轰鸣在阴沉的天空中久久回荡。北约的巡逻艇驶过港口，探照灯的光柱在浑浊的海面上画出一道道银线。

他的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一条加密信息：

“确认目标位置，保持观察，不要轻举妄动。记住你的身份。“

陈昊把手机放回口袋，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都说芬兰是千湖之国，但最深的湖，恐怕还是人心。

陈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羽绒服。走向楼梯时，他看见柜台上摆着一份今天的《赫尔辛基时报》。头版是一则不起眼的小新闻:北极科考队发现了一种异常的磁场波动，可能与近期全球导航系统偶发的故障有关。

凛冽的海风裹挟着雪粒扑面而来，远处的军港上，北约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他竖起衣领，转身走向东南码头。还有三天，新一轮的中芬科技合作项目就要开始谈判。在那之前，他得先看看这个港口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夜幕低垂，赫尔辛基的冬天，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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