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走到家门口,他家是一间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民房,墙上遍布裂纹和苔藓。
还没进门,就有咳嗽声从房中传来,林枫赶紧进门,“娘!”
房间里,一位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女人躺在床上,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润,正在咳个不停。
林枫赶紧到跟前,费力地把女人搀扶起来,小手在背上不停地拍着。
“咳咳咳.......枫儿,我没事,今天老师教了你什么啊”女人费力地说道。
“娘,今天老师教我们背了诗句,你先歇着,我去给你煎药”
熟练地拿起药包,放入药罐,加水,添柴,烧火。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却已经很熟练。
喝完药,女人沉沉的睡下了,天已经黑了,明月高悬, 林枫坐在房门前,小手撑在下巴上。
小小的脑袋里有着大大的疑惑,虽然这一年以来,现实的辛劳让他的心智成熟了很多,但是只有5岁的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爸爸走了,在一年前的一个雪夜,林枫努力回想着,对于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记住一年前的事情是很难的。
他还记得那个夜晚,还记得那个高大的身影。他坐在床上,看到父亲母亲抱在一起,母亲好像还哭了。
然后父亲摸了摸自己的头,随后就推开门,在风雪中远去了,林枫记得,那晚的风雪很大......很大。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父亲走了,这一走便至今没有回来。随后就是母亲病了,村里好多人都来看过,邻居的吴婶、相熟的李婶,但是母亲一直都没好起来,后来村长领着一个长胡子老头过来,他好像说是什么心病。
“心病是什么?”
这是一个林枫不理解的词。
父亲走了、母亲病了,家里只剩下小林枫一个人,煎药啥的都要他一个人,刚开始还比较吃力,但是逐渐就熟练了。
村子里的人都很好,知道林枫家的情况,会好心地送上食物,让他们母子不至于饿肚子。
但是这些经历,让小小少年的脑袋里,多了一些疑惑。他的同学们和他差不多大的年纪,脑袋空空,不是想着玩就是想着吃。
相比于他们,林枫有些沉默。他觉得自己有些疲惫,但是却不知道这种感觉因何而起。他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但是不知道要怎么做。
不过看着皎洁的明月,林枫平静了下来。屋里又传出了咳嗽声,林枫赶忙跑进屋去。
...........
离学堂不远的一间屋子里,屋子不大,却很整洁。这是村子专门为教風雨文学子,李长生对此这里很满意。
宁静的乡村画卷,朝气蓬勃的小小少年郎,让他有种全新的体验。村里的人口不多,学堂里汇聚了全村的孩子,年龄也有大有小,大的有八九岁,小的只有四五岁。
两年下来,李长生也了解了每一个孩子。绝大部分还保持着孩童特有的傻气,少数三五个透露出与年龄不符的 心思。或许是因为心智早熟,现在还说明不了什么。
虽然在外灵气不比坊市之内,但是修为总会有所增长,只不过快慢的问题。反正自己可以慢慢耗。
........
林枫的母亲去世了,在林枫十三岁那年,本来她的身体已经日渐好转,但是当丈夫的死讯从战场上传来,她的身子又一下子垮了下去。
心病成疾、金石难医,不过短短一年,林枫的母亲就撒手人寰,任林枫有千般不舍,却也无能为力。本应幸福的三口之家,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在母亲去世后不久的一天晚上,林枫来到了李长生门前,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哭着问道:“老师,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父亲战死,母亲离我而去,为什么我不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世上有没有战争、没有痛苦的地方吗?”
那是李长生最后一次见到林枫哭泣。那一晚他们聊了很多,两世为人加上数百年的人生经历,让李长生足以当一个十三岁孩子的人生导师。
从唯物到唯心,从资本到社会,李长生跟他说了很多,道路千万条,李长生不知道他适合哪一条,他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知道的,复述给他,他能得到什么?他会怎样走下去?那就要看他自己了。
其实这几年来,李长生很早就发现了林枫的不同,他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以及独特的气质。
李长生有时候会想,如果林枫是一个穿越者,给他和自己相同的时间,他做的事一定会比自己多。可惜没有如果。
第二天天还没亮,林枫从李长生房间走了出去,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神色,昨夜那个泪流满面的林枫已经消失,以后也不会再出现。
李长生站在门口,看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身影,十三岁,在村里已经算是个小大人了,但是由于家境,使得林枫身躯要比同龄人瘦弱一些。不过看着林枫的背影,李长生觉得那瘦弱的躯体,充满了蓬勃的力量,需要一个地方发泄。
林枫回到家里,看着这个自己生活了十三年的屋子,往床上看去,林枫似乎还能看到母亲往日的身影,不过他知道,那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里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林枫深吸了一口气,从角落中掏出这些年攒下的几两碎银子,打包好衣服,最后再看一眼家,随后就关上房门,向着远方而去了。
这里终归还是太小了,想要实现心中的那个理想,必须要到更远更大的地方,得到更多,再用来创造更多。
“老师,再见”林朝着李长生所在的方向,重重地扣了三个头,在心中默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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